那一刻,明三少失声痛哭。
那侧身蜷缩起来的身形,似是用尽了全力将自己抱紧,隐忍的哭泣声里,满满的透着不甘和无能为力。
凭什么?凭什么她的人生总是要被他人左右压制,凭什么被欺负总是她?
她觉得很疼,浑身都疼,可说不出哪里疼。
情绪来的蓄谋已久,伴随着一直未曾宣泄的委屈,在这一刻决了堤,她渐渐哭得撕心裂肺。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脑海里纷乱杂陈的回忆着顾含青的话,字字句句都扎在年少时那段灿烂的画面里,那被无限温柔包围的过往,那个许诺她一生一世守护的少年,那些甜蜜的互动,最终都随着对方的话凝聚成了利剑在心口上搅弄。
当年的真相这么可笑,南辰没有为她的未来做反抗,南星也因此没有再追逐,在这时光交错的五年里,她一直都以为是自己走的太绝决,以至于让他们没再敢打扰,可到头来她才知道,他们只是没有办法面对,所以默认了她的自逐。
在所有人的意识里,她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多狗血啊,却照进了现实。
画面一转是洛羽杀俯瞰蝼蚁的神情,不屑的嘲弄从他那双蛇似的眼眸里透出,一言一行都是高高在上的碾压,压得她怒意难平。
双向的讨厌,她败给了权势,成了洛羽杀可以随意折辱拿捏的小丑。
她哭的收不住,狠狠的哭出了嗝声,哭到后来,无形的痛感聚集在了腹间,她痛苦的按着自己的小腹。
疲惫加脱力感蜂涌而至,她的意识开始浑浊,便是身上一直未曾撤去的压迫感也开始被涣散的思绪稀释,渐渐的昏了过去。
洛羽杀看着身下泪痕遍布的人,发丝被泪水打湿,凌乱的贴在她的脸上,脆弱的像是即将要破碎的玉瓷。
墨色的发色柔软的落在颈间,圈露出那个被他咬过的牙印。
曾经她背后无人的时候,看见他,都不曾如此失态过,而今,身后来了那么几位身份贵重的依靠,却反而无助到如同找不到回家路的小兽,他不觉得这样的转变是因为自己刚刚的行为。
那是因为什么?又为了什么?
为了大越那个叫南辰的少东家?还是恩深义重的镇国世子?
洛羽杀忽感躁郁,没由来的猜想让他变得心烦意乱,胸腔里乱窜着一股气,吐不出,咽不下,便是战场上他也不曾有过这般憋屈的感觉。
他在平宁巷布了耳目,那里发生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禀告,他自然对她的经历了然于心,她和顾青含的对话,更是填补了他对明三少作为萧和郡主曾有的空白过往。
和他探听到的,那些刻意被人抹去的过往,组合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她的豆蔻年华里充满了那个人的身影,她为他倾城一舞,名动大越,为心中所爱拒绝楚王妃替子求娶的心意,不惧人言,形影不离,本该水到渠成的情爱,最终无疾而终,萧和郡主从此落幕,‘死’在了心上人成亲的那一天,到后来忽然被皇室禁止提起,一年后第一公子明三少张扬问世。
他抬手拂过她泛红的眼尾,似胭脂在她白皙的脸蛋上晕染成色,额间颈项密密麻麻的渗出水珠,就像是经过了一场激烈的运动,透着任君采撷的湿润。
脑海中忽然闪过她满含水色的眼眸,水色弥漫的时候让人忍不住想要狠狠欺负。
指尖像是带起了火,窜起一股炙热直逼腹间,洛羽杀猛然翻身,阴沉着脸坐在床边,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他克制着欲望,神色莫测的盯着明三少。
越看脸色越难看,内心越躁动,身体里炸开的火焰燎原而升,烧的空气更热了起来,他狠狠的吐着气息,拽着衣襟的手用力的扯动,仿佛这样才能压下滚烫的神智。
可炽热燎原,岂是杯水车薪可以一饮而就的,经久压不下脑海里旖旎的思绪,他咬着内腮的软肉,起身下床,弯腰拾起那件深蓝色的水袖长衫,长臂往后一挥,衣衫稳稳的搭在了明三少的身上,遮住了她光裸的后背,从头至尾,洛羽杀没再回头。
明三少醒来时已过午后,或许是身心真的都很疲惫,她整个人越发的无力,思绪恍惚的将昏迷前的事件浮现,她下意识按向胸前,触到了那尚且贴在身前的布料,高悬的气息豁然吐出,她捏着身上覆盖着衣衫,绵软软的起身,坐起的那一刻,腹间坠感如有实质,然后从腿间涌出一股热流,她懵了一瞬,捂着肚子偏头尴尬的要死。
她月事不准,而且每一次来的时候都没有什么征兆,若不是每个月都会来,她恐怕都会忘记还有葵水这件事。
她犹豫的移动下床,蓦然回首,只见刚坐起的地方果然染上了鲜红的血渍,她说不出那一刻的感觉,只是更深切的体会到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缝的无奈,好像从遇到洛羽杀之后,她就没怎么顺过,总是在他面前丢尽了颜面,即便是在口舌之争中占过上风,也总在别的地方让他反扳回去。
结果他千尘不染,她狼狈不堪。
那个人就像是她的克星,有些时候什么都不做,就是静静的站在自己面前,都能气得自己跳脚!
她忍着鼻尖的酸涩,胡乱穿好衣服,偷偷摸摸的打开门。
她这一身着装和状态不适合见人,只会给人留下八卦的素材,可她也不想去求洛羽杀,更不愿意再见她!犹犹豫豫不敢出门。
腿间又是一股温热流下,她僵在门栏处不敢乱动。
正在无措时耳旁忽然传出轻柔的声音“姑娘醒了?”
明三少一惊,转身就看到几步外的廊下袅袅走来一个人,正是那个叫玉儿的姑娘。
她莫名的更尴尬了,扶着小腹往门内退了退“我…你,能不能给我找一套你的衣服,我…,我月事来了,还有,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