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平宁巷,回到马路,明三少没有回清一楼 ,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晃着。
瑶娘看出她的颓废,欲言又止的跟着。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姐妹们都说要去庙里上香,拜一拜菩萨,去去晦气,她虽不怎么信神佛,但是求个心安也不错,于是一早便离开了不夜城上了山,正巧遇到了五公主还愿,随行的侍卫控制了现场,想许愿的人进不来,还过愿的人出不去。
但瑶娘还是很庆幸,虽然耽搁了时间,但是得到了一个极为重要的消息。
没成想兴高采烈的赶回去,却发现不夜城再度被封,转身回到清一楼,就看到丽娘和阿木大眼瞪小眼的坐在那里愤恨咬牙,将洛羽杀诅骂的狗血淋头。
她们等了好久也不见三少回来,丽娘担忧,本是想自己来寻人的,只是她得到的消息或许就与洛羽杀有关,她觉得有必要再提醒一下三少,便主动替对方看看。
丽娘不放心,她轻笑陈述,若是在楚世子那里安全都得不到保证,那么三少也不用回来了。
然后在入巷口的时候遇到了玉玲珑。
“瑶娘,你说我这几年是不是过得很糟糕?”
耳畔听得明三少轻声低问,她敛了敛思绪,想了想才开口“三少比任何人都清醒,只是这些清醒是建立在你受伤的情绪上,它的出发点是悲伤的,所以当过往的不如意再度破开的时候,你才会觉得自己很糟糕,可是你做的很好,帮助了很多人,救了很多个受伤的家庭,我,丽娘,阿木,还有那些在养老院里可以读书,可以颐养千年的孤儿老弱,我们都是你的成就。”
“是三少你自己说的,人生来便是历劫的,不完美是生活给予的挑战,若眼中平静的如一滩死水,那么人世走一遭又为了什么呢?”
“只有正视它,然后做到释然,才能见到目之所及的繁华似锦。”
她的声音很轻,如同她这个人一般带着淡淡的书卷气息,有着安抚人心的温柔。
明三少自嘲,她做不到这样淡然而安。
她心里很空,思绪也很苍白,听不进去这么佛系的话。一抬眼,便看见在空中飘扬的酒字招幡,她忽然想大醉一场,于是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瑶娘没有阻止,因为对方需要渲泄。
明三少喝了一下午的酒,视线明明都已经天旋地转了,可思绪却是那么的清醒,一点都没有一醉解千愁的畅快。
甚至顾青含的话一遍一遍,清晰而有力的在耳边叫嚣。
“沐凡的双手废了,朗若再厉害也回天无术,他再也拿不起剑了,一个剑客,一个暗卫,从此成了废人,你是不是很高兴……”
“还有那些死去的楚家暗卫,被随意的丢弃在了乱葬岗,被野兽啃食的血肉模糊,连一具完整的尸身都没有留下。”
“洛羽杀贴了告示,城东演兽场,七日之后处决武夷山匪寇余孽。”
“告示是我故意送给萧焰的,人也是我护着重新回到城内的,你说两日后,你那个朋友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以郡主的姿色,何愁那个洛将军成不了你的裙下之臣,自己能做的事情,为何要连累无辜的人…那些在梦里飘荡的索命冤魂…他们一辈子也回不了家了…”
“做错了事就要做付出代价,只有你不好过,我才安心…”
这些话交叉混乱的在脑海里极速的重复,像不知疲倦的蜜蜂,嗡嗡作响。
喧嚣间所有的声音翻天覆地的直冲大脑,勾出无数个唤她阿眸的剪辑,最后定格在少年莹白虚弱的面孔上,那双浅淡色的眼眸落在自己身上,轻轻的唤了一声阿眸。
音色缱绻而深情,让人忍不住心疼。
她发了疯似的将手中的酒壶往地上一掷,清脆的碎裂声终于短暂的赶走了脑海回荡的人与声,而她整个人也似虚脱了一般,撑着额头,像个迷路的羔羊找不到方向。
酒馆的老板见惯了发酒疯的顾客,眉头习惯性的皱起就要发作,瑶娘眼尖的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角,朝他歉意的笑一笑,后者看在银子的份上,忍了忍了,脸色不好的吩咐小二上前清理后又坐回了原位。
瑶娘看着明三少,拿过空置的杯子为自己也倒了一杯酒,神色恍然。
自从那一年出了那样的事之后,她便再也没喝过酒,甚至用了很长的时间去克服因看别人喝酒而产生的恶心和恐慌。因为那杯中晃动的液体,总会让她想起那杯掺了药的被逼着灌下去的酒,想起那场被药物控制的鱼水之欢,想起自己这具已经脏掉的身体……
她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喝下这杯酒,就像明三少跨不过曾经的那道坎。
眼见天色渐暗,瑶娘不得不阻止嗜酒的人,声音里有感同身受的心疼“三少,我们回家吧。”
明三少痴儿一般的摇头,委屈的捏着酒壶“这里不是我的家,我想回我自己的家,可是我找不到回家的路……”
“乖,会找到的。”
瑶娘诱哄着扶起明三少,对方喝醉了,步履虚晃,整个人似无骨头一般挂在瑶娘身上,但是没有闹,眼眸半合,乖巧的被她扶着走。
奈何天公不作美,行至半道狂风呼起,漂泊大雨倾盆而下,两人在寻找避雨的地方时被淋成了落汤鸡,瑶娘无奈,只能带她往前方可以暂躲的檐下避雨,可刚走两步,一辆马车挡住了她的去路。
车壁的垂帘被一只大手撩起,露出一张阴冷的脸,冰凉的声音透过雨幕砸下来“上马车。”
瑶娘迟疑,奈何雨越下越大,再淋下去,她担心三少会生病,两厢纠结后,果断的上了马车,雨水打湿了发丝紧贴在两人的脸上,她费力的将明三少送上马车,因此错过了对方微颤的睫翼。
马车内一阵沉默,瑶娘体贴的将明三少贴在脸上的湿发勾到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