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马市关闭,边地各个商会叫苦不已。
尤其对北地商会影响巨大,其中影响力最大的范家,这条政令可谓是对其断根绝种。
山西介休范家家主范永斗,就是在张家口靠走私粮草铁器起家,还为女真人销售在辽地劫掠的财物,后期又通过贿赂交好宣府官员,把得到的朝廷情报提供给女真人。
女真不事生产,不会耕作,所需军事和生活物资,基本都是靠范家、王家等晋商集团提供,从此便有了山西晋商八大家。
如今,马市关闭,又有皇帝亲自指派的管事太监带兵巡查边关。不归地方管辖的管事太监,巡抚、布政使等一地主官都无权管制。
这些管事太监都是好不容易挑选出来,只忠于皇帝之人,又有骆佥事派遣的亲信锦衣卫跟从,不但不敢贪污受贿,还要尽心尽力的办好差事。
马市关闭之后,无奈之下的商人们,只得开始走私。早已糜烂不堪的卫所,将官早已受贿成性,对在自己辖区内的走私队伍视而不见,州府衙门也早已被商人用金银之物堵上了嘴。
造成了虽然马市关闭,但是商人活动反而更加频繁,不断有车马进出的张家口城门,守门将官笑嘻嘻的收好行商马车交付的入城费,也不检查,任由车马随意进出。
张家口城内范家,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家宾、田生兰、翟堂、黄永发和范永斗八人,齐聚一堂。
坐于正堂之上的便是有晋商之首称呼的范家家主范永斗,放下手中茶盏后开口道:“如今马市关闭,科尔沁部、扎鲁特部等蒙古部族很是不满,尤其是后金女真在辽地掠夺之物,咱们不能光明正大的交易。虽然收买了卫所主官,走私也不耽误蒙古和女真的货物,但是上下打点下来,耗费甚巨,如今朝廷又派来管事太监,油盐不进,出关路线又减少许多。今日聚集大伙,就是商议一下,如何解决当下问题。”
坐在范永斗下首的王登库直接开口道:“哎,族里花费甚巨,才把吾弟王大亮扶持到张家口参将之位,这马市说关就关了,这笔投入不知何时才能回本啊。”
“别提投入了,我靳家投入不比你王家少,现在除了能多条走私路线之外,还有什么用处?”
各家都有不少银钱投入,购买卫所将官职位,虽然北地边关卫所职位不容易买卖,但是当你拿出足够多银子的时候,别为千户、百户了,守备官、指挥使等职务也不是买不到。
范永斗拍了拍桌子恨声道:“好了,谁家都一样,这次聚集大家不是为了比谁家职位高,而且为了解决走私问题,现在那管事太监朴公公,油盐不进,送去的财物全被退了回来,每天巡视边关,还更换了不少边关守将。这样下去,咱们的车队就无法出行,接了蒙古人和女真人的货单无法完成,蒙古人就不是咱们能得罪的起,还有凶悍的女真人。”
王登库无奈的说道:“大亮私自放行商队出关,被那死太监抓到,并且停职察看。老子给那死太监送了好几次银子,都被他撵出门,我王家是没有办法了。”
“哎!我家商队直接从宣府出发,不经过张家口,直接偷偷出关。白天只敢躲在山林里,夜晚才出行。”
身材魁梧的黄永发狠狠的说道:“我已经得知,阿苏特部的亦鲁特台吉,将率领三千部下,佯攻境安堡,以表对朝廷关闭马市的不满。咱们只需忍耐一些时日,朝廷挺不住蒙古人的压力,只能重新开放马市。”
“哈喇慎部也聚集了一万人马,准备对密云卫等地用兵,科尔沁部据说也有动兵意图。”
范永斗思虑片刻后说道:“蒙古人起兵可不管你是谁家商队,避免损失还是先停止走私商队,蒙古人和女真人那我会去解释。不过蒙古人这么光明正大的集结兵力,不知朝廷会如何应对。”
梁家宾皱着眉缓缓开口道:“家兄来信曾言,此次关闭马市,已经引起朝中诸多大臣不满。皇帝派来的管事太监,护卫军队也是京营之中派遣,并未动用宣府边军。有何消息,就连知府大人也不得而知。”
“那只能静等消息?如果八月之前完不成蒙古人和女真热人的订单,咱们可是损失惨重啊。”
“些许损失,咱们还是能承受的起。可从京师传来的消息显示,京营并无动作,这就让我很是迷惑。”
“卫所兵根本打不过蒙古人,那太监也就带了一千二百人,守卫张家口都不够用,更别提对付蒙古起兵了。”
众人议论纷纷,都觉得皇帝要么就是破罐子破摔,要么就是朝中大臣拒绝出兵,他们不相信蒙古人那么明目张胆的聚集兵力,朝廷会不知道。
“此次关闭马市的影响,对于咱们八家,那是断咱们的根绝咱们的户,我明日将亲自前往沈阳,面见努尔哈赤,要求他给山海关制造压力,不让朝廷从此处派兵。”范永斗面色狰狞的说着。
“呵呵!几大蒙古部族同时犯边,再有女真给山海关制造压力,相信很快朝廷就会服软,重开马市,安抚蒙古人。所以,哥几个能联系蒙古人的就去联系蒙古人,范大哥联系女真人。”
商议结束之后,几人纷纷快步离开范家,皆希望尽早联系蒙古部族,早日逼迫朝廷服软,重开马市。
天启二年,五月初八。
人满为患的宁远卫千户所中,熊廷弼大马金刀的坐在正厅主位之上,左手边端坐着明威水师副统领宋直道和他的副将李信诺,右手边则是被朝廷破格提拔为兵备佥事的袁崇焕,下首坐着匆匆赶来的喜峰口参将满桂。
千户所正厅之中,坐满了人,各路游击、指挥使、守备官等人皆是安静的端坐堂中,静等熊经略发号施令。
眼看所有人都到齐之后,熊廷弼轻咳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