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春光越发明媚了。
韶华苑里一株海棠花开的正好。
一大早崔栋抱着女儿站在廊下赏花。
崔大小姐不停地用“哦哦哦”、“啊啊啊”、“哇哇哇”的婴语发表见解,崔老爷则用“盈姐儿真聪明”、“盈姐儿最棒啦”、“盈姐儿好厉害”三句话翻来覆去地回应。
就这样,都快半个时辰了,父女二人还乐此不疲。
崔夫人从内室走出来,好笑地看着这一大一小,嗔怪道:“老爷,您又偷懒!”
崔栋闻言回头,邪魅一笑:“哦~夫人是嫌弃为夫昨夜不够努力?”
韩氏面上一红,要去接盈姐儿,“您再不出去,万水在门口等的都挠墙了。”
崔栋身子一晃,躲开了夫人伸出来的双臂:“挠墙?不是让他自去喝茶,不必着急吗?”
说罢身子又一晃,再次躲过韩氏伸过来抱女儿的手。
盈姐儿看她娘跟爹爹抢她,高兴地拍手,笑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她可太招人稀罕啦!
韩氏收手垂袖:“那您就抱着盈姐儿去见客吧!”
“他算什么客?”崔栋嗤笑一声,到底还是把宝贝闺女递给夫人抱着。
“我去见见倒也罢了,想见我家盈姐儿,简直痴心妄想。”
韩氏无语:你家盈姐儿再怎么玉雪可爱,如今也不过是个无齿小儿好吧?!
忽然为未来女婿捏把汗怎么办?
未来女婿:“阿嚏~”谁在念叨我?
崔栋亲亲女儿的粉嘟嘟的脸颊,依依不舍的走了。
一出院门,果然见他的管家在挠墙。
崔栋吓一跳:“还真挠墙呀?不是说好的晾他一晾吗?”
万水管家:茶水喝多了想尿尿,憋得!
这话是断然不能跟老爷说的,恐污了老爷贵耳。
“时间差不多了!”万水呻吟道。说完跑了~这破管家谁爱当谁当,他现在需要释放!
崔栋好笑的看着他的背影,闲庭信步往外院走去。
到了外院堂屋门口,刚跑着去释放自己的万水管家,已经跑回来追上闲庭信步的自家老爷。
俩人整理了各自的表情,微笑着一前一后迈进堂屋。
大厅里坐着一位白衣少年郎,一身锦袍玉带,端雅无双。来人正是武定侯府的大少爷崔彬。
“侄儿见过三叔。”崔彬见崔栋进来,立马起身上前行礼,姿态谦恭。
崔栋一把扶起崔彬,没让他跪下,连夸了两个“好”字又道:“几年没见,彬哥儿已长成翩翩佳公子了,不错,不错!哈哈哈~。”
亲自携了崔彬送回座位,又自走到主位坐下。
万水招呼小厮给老爷奉上热茶,自己却躬身立在老爷身后。
崔栋端茶轻啜,崔彬也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笑道:
“三叔当年执意携庶祖母归隐,实在是让侄儿痛断肝肠。”
崔栋把茶盏放在茶几上,含笑并未接话。身后的万水管家撇了撇嘴:我信你个鬼!
崔彬也不觉尴尬,继续道:
“当年三叔走后,父亲又是心痛又是生气。他也时常责怪自己,怪自己当时年纪小,又课业繁重,在庶祖母和三叔受苦之时没有能力帮扶。以至于让三叔寒心,后来才一定要带庶祖母离开。”
哼~是这样吗?万水管家翻了个白眼。
“彬哥儿说的哪里话,大哥对我的拳拳爱护之心,我自是十分明白。”崔栋微笑道。
“三叔高风亮节,实乃我辈楷模。”崔彬恭维崔栋,又接着道:
“当年三叔带庶祖母离开后,父亲曾派人四处寻找,都没有三叔下落。此次侄儿之所以能与三叔重逢,还多亏了家里的一名旧仆。前些日子他告假回丰荣县探亲,曾远远瞧见三叔一回,他没敢贸然上前请安,而是立即写信回京报于父亲。父亲收到信后大喜,特命我前来一探究竟。若能寻到小叔当真可喜可贺,若实在错认了,我过来一趟也不会留有遗憾。”说罢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虚伪!万水管事闭眼深呼吸,才忍住没骂出声来。
崔栋笑:“我已脱离宗族,家谱上的名字业已划去,大哥仍如此牵挂于我,此间情谊,栋感怀于心。”
崔彬闻言面色一变,继而长叹一声,肃容道:“当年事多有误会,此番来前父亲有话让我转告三叔,并再三叮嘱我一定带到。”
“哦,大哥有何吩咐。”崔栋身体微微前倾,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父亲说,武定侯府该三叔继承的那份家业,府中一直给三叔留着,并托了妥善之人打理。当年之所以提出那样的要求,一则是父亲听说三叔要脱宗,实在生气;二来怕三叔带庶祖母等人出行,路上不太平,随身财物太多,怕招来匪盗;三则父亲也怕三叔一去不回,留下家业以做牵制,虽然方法不妥,但目的还是想要给三叔留条退路。待三叔倦鸟归巢,总还有一份家业给您。”
说罢崔彬起身深施一礼:
“侄儿不善言辞,恐词不达意。但当年之事,确实是父亲思虑不周,侄儿斗胆代父亲向您致歉,还望三叔海涵。”
堂屋内忽然静的落针可闻。
万水管事早有防备,从老爷身后转出,走到崔彬身前将他扶起:“崔大少爷言重了,我家老爷向来言出必行,那些陈年旧事早已翻篇。且现在我们丰荣县崔家只有一门亲戚,乃是远在山东鲁县的韩氏。继承京城武定侯府的家业?这话听起来好没道理。”
崔彬直起身子,面露不悦,这小小管家实在没有规矩。但是有求于人,不得不低头,只好厚着脸皮去看崔栋。
“哈哈哈~”崔栋忽然笑起来,“彬哥儿真的是长大了,言谈举止甚是周到,不知可有功名在身?”
竟是不接崔彬刚才的话,也并未斥责僭越的管家。
此时崔栋的态度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