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征大营里,军医轮流替焦仲景把脉,都忍不住面露难色,这蛊毒并未遏制住,反而越发扩散开,再继续下去,恐怕危险。
董天成坐在一旁,脸颊上有着青紫的淤痕,显然是被人打的。
焦仲景虚弱地躺在软榻上,脸庞苍白如纸,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神情疲倦,却努力睁着眼睛说,“前去探路的回来了?”
董天成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操心这些?”
焦仲景疲倦地说,“几万大军在此,总不能因为我一个人就在这里耗着,还是要想办法越过这崇山峻岭——”
“焦大将军果然忧国忧民,身受重伤还不肯休息,真是让王某汗颜。”
董天成猛地站起来,喊道,“哪个孙子在是说风凉话!”
王拓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看着怒容未收的董天成,微微一笑说,“董将军,好久不见。”
王拓是董天成一辈子的恐惧,每次遇见王拓,他都恨不得转身就走。
焦仲景撑着病躯,慢慢地坐了起来,目光锐利如刀地射向王拓,“王拓,怎么是你!”
一旁的红姑也走近,有些尴尬地说,“还有我。”
焦仲景一见红姑,脸色大变,“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留在林姑娘身边保护吗?”
红姑也有些汗然,就把京中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
焦仲景立即把眼刀射向王拓。
王拓有些尴尬地说,“不能怪我一个人啊,我好不容易查到刘肃通敌的罪证,不惜用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去刘家偷,结果被人家报官追了我几条街,无奈之下只能求助你手下的能人。”
“能人?”焦仲景嗤笑一声,“你当我会以为这种小事,值得你来找我?”
焦仲景本以为王拓会恼羞成怒,结果他依然面带笑容,淡淡地说,“若我和你说,南疆一战,是因为朝中有人勾结,特意引爆的呢?”
焦仲景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盯着王拓,“你可有证据?”
王拓摇头叹息,“唉,我们都低估了人的野心。”
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玉牌,放在焦仲景眼前,问道,“你可还记得这个?”
焦仲景瞳孔紧缩,“是他们?怎么可能?”
他颤抖着接过玉牌,这块黑色玉牌很普通,甚至不及平常百姓佩戴的玉牌精致,唯一特别之处便是玉牌刻印了鸦杀二字。
“你应该认识它。”
焦仲景神色复杂,沉默良久,方轻轻吐出两个字,“熟悉!”
“那你应该清楚这枚玉牌背后所代表的含义。”
“我自然是知晓的,”焦仲景咬牙切齿地说,“你从何处得到?”
“从刘家盗出,这件事情,刘肃应该知道,但是现在刘肃主动请辞,告老还乡了,估计是圣上的旨意,这件事情就和夹子坳和驿站遇袭一样,成了无头冤案了。除非……”
焦仲景眼底闪烁着愤怒,“除非什么?”
王拓看向焦仲景,眼眸中充满期盼,“除非你现在从南疆脱身,尽快回到并州去,那里才是最重要的,南疆不过弹丸之地,你不该来此。”
焦仲景冷笑,“你说得轻巧,柯钰乃我恩师,他被南疆人灭门,圣上连夜下旨,我能怎么做?”
“我来代替你,你趁着重伤回京,这南疆的功劳你领不了,圣上马上就要御驾亲征,以示天威,”王拓缓步踱到他跟前,眼神凌厉,一瞬不瞬地盯着焦仲景,“你要尽快安排好,红姑和董将军留下。”
董天成一听就急了,嚷道:“我不干,那个女人是个疯婆子,我可受不了那个气。”
红姑眼底露出一抹残忍的微笑。
董天成瞄了一眼就闭上嘴巴,不敢再有反抗。
焦仲景抬手制止了他,望着王拓,眼底闪烁不明,半晌,他才说,“不,该离开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
圣上要御驾亲征南疆,朝中大臣反对者众。
其中以兵部尚书、内阁首辅、左右丞相为主。
他们坚持南疆危险,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陛下三思啊,大皇子已经在南疆,焦大将军目前已经取得了初步的胜利,您贸然前去,若出了事,臣等都是大庆的罪人啊!”
兵部尚书周开良率先跪倒在地,痛苦地哀嚎,“臣等愿死谏,还望陛下收回成命啊!”
“恳请陛下收回成命!”内阁首辅、左右丞相也纷纷附和。
“监国事宜早就拟好了,朕今日就颁布。”
内阁首辅和左右丞相惊骇莫名,“陛下,此事万万不可!您若是执意前往南疆,臣等甘愿以死谢罪!”
“臣附议。”
“臣附议!”
圣上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你们可以不遵旨意,但是朕不介意拿你们试刀,谁赞同,谁反对?”
众臣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他们当然不赞同,南疆危机四伏,圣上又是刚登基七年,正需要巩固江山根基,岂能随意涉险?
但是,若他执意要亲征,他们阻拦亦是无效,只怕还会触怒圣颜,到时候更加得不偿失,还不如顺着他,只希望到时候圣上能够悬崖勒马。
——
繁花楼里,林芝惊讶不已,“圣上竟然真的去了南疆?”
杨令容意味深长笑了一声,“我们这位陛下,心大着呢。”
林芝不解,“什么意思?”
杨令容淡定地喝茶,“你不懂的。”
林芝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虽愚钝,却也不是听不懂人话的那种。”
“哦,是吗?”杨令容挑眉看着她。
林芝哼唧了一句,“你说呢?”
杨令容莞尔,“既然你不蠢,我就直言了,南疆之行危险重重,你说陛下去了,是打算一路打过去还是怎么着?但若是去南疆……呵呵……千古一帝的美名就要远扬了。”
林芝睁圆双眼,“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