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洺给寒霜露备下的并不是一般妇孺入宫所着的广袖裙装,而是一身利落的米色裋褐。
也没有梳起复杂的发髻,而是简单的挽了个髻,倒也显得十分别致。
晏尘和澹台洺已经在马车上等她了。
她一上车,澹台洺便道:“方才晏尘还说要向你赔罪来着,女子爱美,让你打扮的如此素净,是委屈你了。”
晏尘拱了拱手:“霜露姑娘超凡脱凡,冒犯了!”
寒霜露举起双手左右瞧了瞧,道:“我倒没有觉着这衣服有何不对。想必宫里头都是锦衣华服吧!不过,我是去行医,不是去选秀的。殿下和晏先生有心了,这衣裳我喜欢的很。”
澹台洺便对她又刮目相看了几分,这女子与他从前见过的女子实在不同。
澹台洺又三言两语简单说了一下自己昨日进宫的情况,仁宗卧床未昏迷,精神头不大好,昨日里澹台洺去了,便问起了邺城的局势。澹台洺并没有向仁宗说明盘城的这场时疫是人为的手笔。
不是他守拙藏拙。
而是寒霜露所为实在是过于惊世骇俗,若被其他几方势力知晓了,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事来。
“没有提及你的军功,还请姑娘莫要见怪!”
寒霜露笑道:“这有何怪!我原也不是为了军功,就算当时没有辅佐殿下,我也会这样做。毕竟戈乔是我的家乡,我不会允许都昌军把戈乔毁掉。”
晏尘又说起进宫的礼节和禁忌,时间紧张也只能口头嘱咐几句了。此次仁宗大病,广请天下名医,只看人本事,倒也不那么注重礼仪。
“待会随我进宫,咱们直接去辅稷殿,我父皇就在那里养病。侍疾的妃嫔虽多,你只需要拜见昭晗皇后便是。我先将要紧处简要给你讲讲。”澹台洺叮嘱道:“昭晗皇后目光毒辣,尤其是身边还有一个大太监一个大宫女,都是有真本事的人。便是我父皇,也是高看那二人一眼的。那位姑姑来历蹊跷,在皇后身边待了十几年了,外界却对她知之甚少,只知道她会一种失传已久的纸术,可以造假成真。在宫里,她不敢轻易害人,但仍须得小心提防。”
“还有一位大太监,是有名的剑术高手。为了练剑挥刀自宫,不知皇后什么手段,将他也请到了宫里去。有此人在身边,就算是霜露姑娘的虫子,也休想碰到皇后一根毫毛。也得小心着他。”
寒霜露点点头:“殿下放心,我记下了。”
澹台洺又道:“父皇想请医圣朱颜子出山,但朱颜子不知游历去了哪里。宫里的太医也有朱颜子的徒弟,效果并不好。当时,我也让陆羽进宫去看了,他开了一些温补的药。回来便告诉我,这病他治不了,因为这不是病,是一种毒。一种他解不了的毒。我就是得了这个消息,才去的邺城。能给父皇下毒,必然干系重大,若是被对方知道了我已察觉此事,不免要想方设法来铲除我。”
寒霜露心道:你身为三皇子,就算是不知道仁宗是中毒,只要你成了有些人继位的阻碍,依然会被人铲除。
只是这话太过直白,她没有直接说出来。
澹台洺却也想到这处去了,有些痛心疾首,接着道:“只是没想到,一计不成,他们又生一技,那个商队就是专门给我做的局。若不是被你拦了那批东西,只怕他们已经成了一半了。”
寒霜露有些赧然,她截获阴阳石可不是为了澹台洺,实在是商队的人鬼鬼祟祟,她对阴阳石又起了贪心,当了那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黄雀罢了。
澹台洺又嘱咐道:“宫里耳目众多,我父皇身边也是藏龙卧虎,这次进宫,你不要轻易施展虫引术。”
寒霜露都一一应下。
晏尘掀开帘子一角朝外瞟了一眼:“快到宫门了。”
澹台洺忙抓紧时间问寒霜露:“进宫后,我和晏尘肯定是歇在我母后宫里。你会被留在辅稷殿,你有什么要问的,便抓紧了时间问我。免得进了宫说话不方便。”
寒霜露想了想,摇头道:“没什么问的。进宫面圣虽是头一次,我定不给你闯祸。”
澹台洺和晏尘都有些无语,这女子啊······
寻常民间女子,知道要进宫,恐怕提前半年都是惶恐不已的。今日进去了,可能下马车腿都是软的。
这寒霜露倒是无畏无惧,颇有种来逛自家后花园的散漫感。
对皇宫大院里的那些子高手也不多探问几句,这大概就是一人能阻十万大军的自信吧!
进了宫, 他们直奔辅稷殿。
晏尘自然是没有资格进去的,就当是随从候在外面。澹台洺领着寒霜露走上大殿,寒霜露嘟囔道:“辅稷殿前的台阶实在是累脚,当皇帝也不容易啊。走的时间长了,费膝盖。”
澹台洺更无语了。
进了殿,宫人们一路“拜见三殿下”的问候声不绝,寒霜露虽目不斜视,却一直偷偷在看。
不愧是皇帝住的地方,这房子气派极了,宫人们无论男女也都长得眉清目秀的。
难怪皇家的人都生的不错,耳濡目染也长好了啊。
直到澹台洺率先行礼,寒霜露才跟着行礼拜下,口中也念诵着:“民女寒霜露拜见陛下,拜见皇后娘娘!”
一个柔和中透着威仪的女声道:“洺儿和这姑娘都起来吧。”
余光见澹台洺起了,才跟着站起来。按理说她不该直接打量皇后的,但抬起头来时她还是看了一眼。
皇后虽然已到中年,却姿容不减,仪态万方,不愧是一国之母。
“母后,这便是儿臣说的那位寒姑娘。”澹台洺介绍道:“寒姑娘的医术,陆羽都是自叹不如的。当初儿臣在边疆被都昌的此刻下了剧毒,就是这位寒姑娘救了儿臣的性命。”
“是了,姑娘,走上前来瞧瞧。”皇后温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