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汛时至,百川灌河。
皓月当空,许桑和怙并肩而坐。
怙看着黄河,道:“传说黄河中有河神,名曰河伯。每逢汛时,河伯欣然自喜,已天下之美为尽在己。你知道后来的事吗?”
许桑道:“知道,有一日,他走出黄河,看到了北海,方知海之广阔天地之大。才知北海若所言的,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
怙点点头:“不错,现在,我就是河伯,而你,我希望你能成为北海若。”
许桑笑了笑:“我只是个普通人,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怙道:“许桑,你从来就不是个普通人。”她说的时候很严肃,带着言之凿凿的肯定。
许桑道:“我这个人向来吃软不吃硬,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尽力一试。只希望,北海若不要跳出来打我。”
怙道:“想不想看看北海?”
许桑道:“当然。”
怙伸出手,许桑牵住。
“别松手啊。”
“嗯。”
黄河汤汤,水流湍急。怙带着许桑一跃而下,徜徉于水中,直至北海。
浮出水面时,许桑望洋兴叹:“果真是碧海万顷,让人敬仰。”
怙道:“看来你很喜欢海,那我们就从水开始吧。”
许桑声音洪亮:“好!”
日出汤谷,水天一色。许桑问道:“我现在是谁?”
怙把头发拢到耳后:“木家四小姐,木徽清。”
许桑了解到自己是现在身份的具体经历后,道:“开始吧。”
怙嘱咐她:“在这里,你可能会遇到一些熟悉的面孔,不用在意。”
许桑道:“我明白。”
木家门前,门庭若市。原是木风致在前院设了免费问诊,并赠送相应药材。
木徽清刚踏进家门,就被木兰因叫住了。木兰因是木徽清的二姐,也是木家最得宠的嫡女。
木家共四个孩子,且都是女子。长次儿女,是木风致的原配月氏所处,而木徽清和姐姐木紫苒的母亲,则是木风致的续弦。
除了她们四个,木风致还有一儿一女,属妾室白氏。
木徽清微笑:“二姐。”
木兰因平常最是任性娇纵,但是跟雪闻钟不同,木兰因的心思不正,对于得罪她的人,她是轻则打骂,重则杀人。
木徽清看不惯她,所以一直没和她深交。木兰因也不喜欢她,但是她面上仍然是一副好姐姐的模样。
她炫耀地说:“父亲刚给我和大姐一人一套新妆奁,妹妹要不要来看看?”
木徽清道:“谢谢姐姐的好意,不必了。”
木兰因面色不愉:“也是,毕竟对你来说,打不打扮没有区别。”
木徽清脾气不好,怼道:“因为我姿容姣好,天生丽质,你就不一样了,不好好收拾一下,真的不好出门。”
木兰因抬手就要打,她迅速握住木兰因是手腕,将她的胳膊猛地甩出去,自己头发一甩,潇洒地走了。
穿过一条满是花香的小径后,就到了木徽清的住处了。
丫鬟灵儿在屋前探着脑袋,看见小姐来,立刻笑吟吟地迎上去。
木徽清上了三个台阶,踏进小院里。院里面积不大,但是胜在幽静,蔽芾遮天,各种花香浓淡相交,大有一分桃源深处的感觉。
“小姐,今日玩得开心吗?”
“很开心。”
灵儿扶她进屋:“小姐现在要休息吗?”
木徽清摆摆手:“不要,灵儿,今日有哪些有趣的病人吗?”
灵儿掰着手指数了数,夸张地说:“今日整整有七个呢!”
木徽清倒好了茶:“快说快说。”
灵儿清了清嗓子:“第一位,他是个布庄老板,某天晚上,他看见布上出现了一张美人脸,便半兴奋半紧张地去看。你猜怎么着?”
木徽清配合道:“那是个妖怪?”
灵儿摇摇头:“不,她是个鬼......”
也就是从这天起,除了人和妖外,又多了鬼。当然,神早已存在,只是迄今为止,还没有人见过,因此,在谈论分界时,人们常会忽略掉神。
翌日,怙找到木徽清,她说如今妖王势力渐起,可能很快就要铸雪微剑。只是她仍然没找到玉髓树。
木徽清等的心急,便上街逛了一圈。街上的东西来老回回都是那几样,她觉得无聊,去看海了。
此时整个大荒被分为七块,金居西,木为东,水北火南土中央。剩下的两块,分别为极北和极南,极北为雪域,传说是得道者和世外高人的方外之地,极南则聚居着妖族。
木徽清坐在东海边,海浪打到身上,洗去一身燥热。
“你不怕着凉吗?”
“不怕。”
“你愿意跟我说会话吗?”
“如果你能站到我面前,就可以。”
他遗憾地叹了口气:“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木徽清道:“你不想让别人看见你吗?”
他道:“不是,我、我站不起来。”
木徽清道:“我只是随口一说,反正我也闲得无聊,你想说什么?”
水里缓缓冒出一颗头,她立刻就认出了那双桃花眼。
她看着那双眼睛,问道:“你是谁?”
他说:“我叫醒云,是幽冥族的人。”
“幽冥族?”
“嗯,我听别人说从雪域一直往南走,一路上有许多很美的风景。”
木徽清笑说:“那你都见到了吗?”
他失望地说:“没有,我在东海断了腿,无法行进了。”
木徽清问道:“你想让我救你吗?”
醒云说:“不用了,你和我说说话吧。”
木徽清道:“那好,你想听什么?”
他想了想:“要怎么区分人和妖呢?”
“我想想啊。”木徽清抓起一撮土,放在手心,“你看,沙土放在手里,无论怎样握紧,都会撒出去。”她把沙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