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之摇头,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回忆,没有隐瞒,“不是我。”
“……那时候我对窈窈不太上心,她身边有什么人我并不关心。”
裴执眸色沉沉,也就是说调查他确有此事。
那些让他追悔莫及的话不仅传到了沈欢耳朵里,也传进了沈家。
既然不是沈行之,那么人丁稀少的沈家也没了多余的怀疑对象。
“是你母亲?”
沈行之点头,“是她。”
一直揪着窈窈不放的人,又能是谁呢。
裴执摩挲着袖口,声音冷沉,“调查我的理由?”
他与沈欢领证结婚,怀疑他觊觎沈家的财产情有可原。
可当年在西川,他与沈欢尚且年少,有什么可查?
“因为你是沈欢在西川唯一亲近的朋友。”
那时候奶奶刚刚过世,沈欢一个人去了西川,没有了牵制的苏婉自然容不得沈欢长年待在西川。
在他去西川接回沈欢的时候,苏婉早就派人去过西川。
那一年里,沈欢做过的所有事,接触过的所有人全都被整理成资料出现在了苏婉的桌子上。
裴执眉心紧皱,“这就是你给的答案?”
调查他,只因为他是沈欢的朋友?
沈行之凉凉的看向裴执,更准确的是看向他鼻梁上的那颗痣,“还有你那颗与我奶奶相差无几的鼻尖痣。”
“我妈在看见你照片的时候,瞬间就明白了沈欢与你亲近的理由。”
而这无疑成了伤害沈欢的最佳利刃。
裴执蓦地想到了苏婉对沈欢奶奶的态度,还有对沈欢的憎恶。
心里阵阵发冷,“她利用我伤害了沈欢?”
沈行之再次看了眼裴执,眼里有着冷意,“何需利用?”
“你说的那些话本就是刺向沈欢的尖刀!”
苏婉不过是把裴执说过的话原原本本的在沈欢面前复述,就已经足够沈欢痛上千次、万次。
裴执在沈行之冷硬的眼神里有些无地自容,他以为那些话是让他后悔了整整七年的穿肠毒药,没想到也成为了反复刺向沈欢的尖刀。
沈行之一直注意着裴执的反应,看着男人血色尽褪,他幽幽补充,“你知不知道你的那些话,差点彻底毁了沈欢?”
什、么?
裴执的心像是被一柄利刃当胸穿过,脑子里好似出现了嗡鸣声,刺激着他的脑髓,他定定的看着沈行之,犹如溺水的鱼想要得到救生的水。
他步伐踉跄着走到沈行之身边,红着眼眶死死的揪住他的衣领,“说清楚,你说清楚什么叫差点毁了她?”
裴执发现原来他不是心无恐惧之人,如今事关沈欢,他整颗心都揪成了一团,恐惧几乎把他淹没。
沈行之捏住裴执青筋暴起的手,捏住他的虎口卸了下来,唇角勾起的讽刺尽数还给裴执,“这么说窈窈并未告诉你?”
裴执呼吸急促,脑子里闪过想到那晚沈欢噩梦缠身的场景,她存了死志,她在声声喊疼。
那些带给她痛苦的噩梦里……也有他的存在?
他紧攥着沈行之,嗓音带着沙哑的痛色,“告诉我,全部告诉我…”
…
沈欢瞥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间过去半小时,这两人怎么还没出来?
哪怕是裴执把他们结婚的前因后果完完整整的告诉沈行之,三遍也该讲完了吧?
就在沈欢耐心快要告罄,无聊的电视剧已经转移不了她注意力的时候,书房的门终于响了。
沈欢抬眼看去就见走在最前面的裴执脸色有些白,就像是是被吸干了血气,看过来的眼神中还有来不及消散的猩红。
沈欢一怔,睨向走在裴执身后的沈行之,就算是沈氏不与他合作,也不至于难过成这样吧?
只是当沈欢看清楚沈行之的时候,才发现沈行之的脸色也不比裴执好上多少,两人好像是来自同一个灾难区的同胞,悲伤如出一辙。
沈欢看向默不作声坐在她身边的裴执,伸出手肘轻轻捅了捅他的胳膊,“他找你说了什么?”
沈行之闻言淡淡的瞥了眼裴执,钻进了厨房。
在沈欢他们回来之前,他让跑腿代买了菜。
裴执垂眸盯着沈欢白皙的手肘,强压下心底的苦涩,俯身靠近她的耳边,“你觉得大舅子找我能说什么?”
灼热的呼吸轻若翩鸿,但无端撩人心弦,沈欢捂着耳朵躲远了一些,睫毛轻颤,“大舅子?”
这样称呼沈行之似乎也没错,只是方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人,这会儿开始互认亲戚了?
裴执弯唇轻笑,“我可不是你大舅子,我是你……老公。”
沈欢眼睛微瞪,哑然失语。
好半晌,她伸手覆上裴执的额头,“你发烧了?”
不然怎么只是与沈行之进了书房一趟,说话怎么就骚里骚气的。
裴执任由沈欢的手触碰他的额头,这样亲近他的沈欢,是这般的好。
因为他,她分明受了很多委屈,可她没有提及一个字。
重逢到现在,除了一开始知道酒吧轻薄的人是他之时有过抵触,领证之后的沈欢收起了对他的尖刺,除了……没有接受他。
起初的抵触,他以为沈欢是在记恨西川时他的伤害。
却没想到他带给沈欢的伤害何止在西川,离开他的这几年他的伤害对于沈欢来说如蛆附骨,如影随形。
裴执的体温并没有异常,沈欢睨了眼在厨房忙碌的沈行之轻叹了一口气,离裴执更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
“沈行之是被沈家夫妇捧在手心里宠着长大的,他要是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他计较,他出生到现在,甚至是他现在从事的职业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难免有些不会说话,我替他向你道歉。”
沈欢觉得裴执实在是有些不太正常,只得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替沈行之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