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是贝斯手，他本名胡天，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玩乐器了。
本来家里条件很好，但是大约高一的时候，家里出了变故，他爸爸被人设了一个局，两个月之内不但亏光了八百多万家产，而且欠了不少的债务。
他妈妈在债主上门的当天，就带着家里仅剩的一点儿现金跟着其他男人跑了。
他的生活就这么从天堂瞬间掉到了冰窖里面。
书是没有办法读下去了，于是在朋友的建议之下，他孤身一人来了冬港，在西环影视基地做群演。
好的时候一天能挣四五百块，差的时候一天也能挣到七八十，还能管一顿或者两顿盒饭，至少生活就这么维持下去了。
他是在一次当群演的时候认识蒋慧的。
那会儿蒋慧刚入职远洋娱乐，兼职业粉丝。当时是一个现代职场剧，有一集是男主在酒吧深夜买醉，遇见女配并发生一夜情的剧情。胡天因为会乐器，就得了一个肥差，在酒吧里演驻唱乐队成员。
女配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当时蒋慧是她的粉丝团团长。
本来是很平常的一天，那那一次，胡天上午刚拍了参加了一部战争神剧的演出，演外国兵，冲锋了五六次，已经很累了。下午演驻唱，本来没有出什么意外。
一切顺利结束的时候，他不小心屁股碰到了那个小演员的屁股。
当时那个女演员就不干了，指着胡天的鼻子大骂，“你个小屌丝！你也撒泡尿看看你自己长得什么样，老娘的屁股你也敢摸！”
“场务！场务！你给老娘滚出来。”那演员穿个红裙子，面目狰狞仿佛跟个厉鬼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鬼片刚杀青，“你们这哪里找来的群演！小小年纪什么不好学，居然学人家咸猪手。”
场务屁颠屁颠跑过来，谄媚似老狗，“贾老师，不好意思，是这边一个群头推荐的，实在不好意思，那小子不懂事。”
场务一脸谄笑着给那个姓贾的女演员道完歉，转身一耳光就抽在了胡天脸上，“妈的小崽子，今天工钱扣了！半毛钱你也别想拿！”
“凭……凭什么……导演都没喊咔。”
毕竟胡天以前家境不错，于是性子就比较软，和这些社会上的滚刀肉没有办法比，眼睛里全是委屈，但是为了那三百块的工钱，强忍着。
当时蒋慧就站在一边不远处，手里还举着永远支持那个女演员的牌子。一个一米七几的文雅少年，被一个小演员这般欺负。
其他群演看不下去，但是知道这个场务不好惹，也没有人敢出头。
只有当时一起演乐队的另外几个人站了出来，“是胡天不小心碰到的！你们凭什么血口喷人。”
“哎哟，一群小瘪三抱团啦。”那女演员嘴巴很臭，但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粉丝团的团长已经悄悄拿着手机在录了，“场务你可看见了，我也不要这几个小瘪三赔，反正他们要是能拿到工钱我就罢演。”
本来一般的小演员哪敢这样跟场务说话，只是这个女演员是投资方指定来的，所以这么嚣张跋扈。
后来副导演，导演都过来了。他们也不问事情的对错，反正就是想尽快息事宁人，最后还是决定扣光胡天他们的工钱。
“想不到你是这样的贾老师！”蒋慧从假粉丝团里站了出来，“我可全录了。”
“你！你想干什么？你要自己砸饭碗？”
“人心脏了，钱也是脏了，脏钱用着心里不踏实！”蒋慧说得咬牙切齿，“这脏钱我还不稀罕！”
说罢把手里的牌子扔地上踩得粉碎，当即就把现场实录同时传上了微博和摇音。
尽管现场围观群众一片叫好，但蒋慧的饭碗还是砸了。
而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后续。
那个女演员虽然咖位不大，但是背后的资方倒是背景挺大的，好像和溪南文旅集团有什么联系，最后在网上也没有翻起什么波澜。
从那会儿起，蒋慧就知道网上的热搜根本不是真的热搜，其实就是人家想让你看的东西，甚至于，就是按着你的头让你看的玩意。
因为这件事情，胡天他们几个很不好意思，毕竟他们在西环影视城当群演，跟着群头混还是能接到戏的。蒋慧不一样，粉丝团团长公然害自家爱豆，按照合同是要赔钱的。
最后蒋慧没有让他们垫钱，自己吃了几个月的土把钱换上了，从此他们几个人就成了朋友，常常在一起吃大排档，他们偶尔街边卖唱，蒋慧就负责给他们支场子，当“粉丝”。
这次录歌，蒋慧就算没钱给他们，这忙他们肯定也是要帮的。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这一晚上时间，他们几个人就整了六千块。
“还是阿慧路子广，到底是跟公司混的，就是不一样。”
“这是我们公司新换了老板。”蒋慧说，“他跟我说打算和你们签约，你们签吗？”
胡天此时手里正端着满满一杯啤酒，蒋慧嘴里刚说出“签约”二字，他手里的啤酒就差点抖出来。
“签约？当艺人？”
“别想多了，你们这水平有多少斤两自己不清楚？”蒋慧说，“我觉得你们可以接到很多小型商演的活计，比如年会，剪彩，婚庆什么的。”
“那是，”胡天冷静下来，“跟那个唱歌的美女差距是有点大，虽然高音上不去，但那个嗓子，哎，不说了，人家那才是明星胚子，我们也就是群演的命。”
“二八分成怎么样，你们在西环跟群头继续混，如果我接到商演你们就去。”
“签！”胡天一口干了手里的啤酒，“阿慧能害我们啊？”
另外几个人也和胡天同样的意见。
“那好，明天你们就来公司找我。”
“一言为定！”
这天他们在大排档撸串撸得很开心，各自回家的时候，都觉得生活充满了盼头。
……
第二天清早，胡天他们几个人就去了远洋娱乐。
站在那个高级写字楼前，他们还有点激动，万万没有想到，在西环做了那么久的群演，居然还有公司肯和他们签约。
而远洋娱乐对面的那栋楼，就是冬港最著名的娱乐公司，银星娱乐的总部，他们中间只隔着一条冬港大道。
签约的时候，胡天的手都在颤抖，他心里想着，自己多舛的命途，或许就要改变了吧？
手续办妥之后，蒋慧领着他们出去了。徐雅盈拿着资料进了潘瑞恩的办公室。
“老板，签好了。”
“好。”潘瑞恩说着拿出钢笔和公章，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盖上了公司的章子。
“《冬雪念春归》的资料查好了吗？”
“我们公司关系网比较薄，我只查到投资方和制片人的信息，来头有点大。”
“有没有你的大？”潘瑞恩戏谑了她一下，倒不是潘瑞恩轻浮，实在是徐雅盈真的大。
“你个不正经。”她笑道，“天月国际投拍，制片人是了黎湘君。”
“好家伙！”潘瑞恩一下瘫倒在自己的老板椅里，“这阵容居然缺主题曲？”
黎湘君在华夏乐坛是一个响当当的名字，今年五十六岁，前代歌神，同时也算是蜚声国际的歌唱艺术家。
“可能，也许，是因为她并不是创作型歌手的缘故，吧。”徐雅盈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很牵强，不过她转而又说，“我通过一些渠道打听过了，这部片子是歌舞片，预算不高。”
“哦？”潘瑞恩饶有兴致地想，“歌舞片，预算不高？莫非，是天月国际卖黎湘君面子才投拍的？”
“可能是吧。”
黎湘君成名早，虽然那时候家喻户晓，但是毕竟歌都是老歌了，在各大平台的下载量并不高。
以前的钱值钱，不像现在，动不动就是几百万一集的片酬，动不动就是几百万一首的版权。
后来黎湘君不上综艺，也不重制自己的作品，也没有什么露脸的演出。
踏踏实实领着歌舞团发的工资过着退役日子。
也许真是名气大，钱并不怎么多的。
潘瑞恩于是想到在地球的时候，强如李连杰这样的功夫巨星，想拍一个《霍元甲》也要自筹巨资。
在蓝星，黎湘君要拍一个歌舞片可能也不是那么容易。
他忽然嗅到了一丝气味，感觉这是一次机会，于是他抬起头对徐雅盈说，“你试一试能不能帮我约到她。”
“约她？”徐雅盈面露难色，“我真不是万能的呀老板。”
“好吧，我自己想一想办法。”
“好，那我先出去了，老板你加油！”
秘书出去没有多久，潘瑞恩的手机响了，是李瓶回过来的消息。
今天上午刚一上班，潘瑞恩就把昨天录的歌和《开往春天的地铁》的相关文档全部发给了李瓶。
李瓶那边收到消息也没有耽搁，马上就动身去音乐制作中心找梁勤了。
梁勤看了材料，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歌不错，上品，配器调整一下，前奏的小提琴换成二胡。你们于江蓠肯定能驾驭。”
“勤勤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小事一桩，其实我也很期待江蓠唱这样的歌，她资源实在是太差了。”
“有什么办法呀，”李瓶摊摊手，“很多事情不是我一个经纪人能决定的。”
李瓶都没有赶回办公室，直接用手机就把梁勤的意思转达给了潘瑞恩。
“二胡？”潘瑞恩看到李瓶的回复时仔细想了想，“原版的配器是小提琴，虽然是低音，但是好像忧郁的意味不够。如果换大提琴的话，又过于忧郁了，二胡这种传统乐器配在里面说不定真的有奇效。”
不管怎样，梁勤肯定比他懂音乐多了，于是他把这件事情记了下来，然后收拾好东西，出了办公室。
“徐秘书，走。”
又要当司机了，徐雅盈看看表，都快十一点了，这会儿出去干什么？
她也没说话，不要乱搭老板的话是职业秘书的基本职业修养。
“去哪？”
“艺术作品版权中心。”
“昨天那歌？要去注册版权了？”
“是的，想不到吧，哈哈。”
徐雅盈一想，这才想出其中的道道来，“原来你让蒋慧去找人，又找端木来唱就是为了抢注版权啊。这歌我停了，他们虽然弄出来效果不咋样，但是词曲本身很好的啊。”
“恭喜你，终于反应过来了。”
“那你姐姐出来澄清，我靠！老板，你不会是打算授权给于江蓠周末上节目唱吧？”
“bingo！”潘瑞恩坐在副驾稳如泰山，“我前女友可是天后之资，唱这个，小case，上周唱《九儿》，那实力你懂的。”
徐雅盈听潘瑞恩这么一说，瞬间通畅了，新老板上任三把火，一通骚操作，马上公司的第一个项目就要进大帐了。
周末于江蓠一唱，再把版权这么一卖……啧啧，半年奖有望。
兴奋之间，油门到了底。
“哎，我说你慢点！”
“让你见识下老娘穿丝袜开车的特殊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