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雪越下越大,屋檐上院落里已积了厚厚一层。
将军府内小厮穿着厚厚的衣裳一早便在扫雪,主道上干净整洁,树干被埋在雪里的树杈上流云挂了几个巴掌大小的红色灯笼,似乎有种新年快要到来的氛围。
日上三竿,秦盼从梦中醒来,衣裳比昨日又穿厚了些。
“流云,还在下雪吗?”她捧着汤婆子,迫不及待的问道。
流云一边为她梳妆打扮,一边说道,“小姐,现在不下了,昨夜下了一整夜呢。”
秦盼听着,已经迫不及待要去院里看雪了,昨天还只有薄薄一层,今天想必积得很厚了。
若不是流云按住她,定要她穿戴整齐才能去院里的话,恐怕秦盼早就跑了出去。
“斗篷、项帕、汤婆子…”流云从上到下将秦盼扫视了一遍,确定保暖的物件都穿好了后说道,“好了小姐。”
院既无太阳也没下雪,反而有种阴郁的氛围,天空灰暗的色彩笼罩着大地。
秦盼一出屋门便看见了两个雪人立在雪地里,她开心的笑得眉眼弯弯。
一个是陆凌堆的,另一个秦凯堆的。
在他们眼里,秦盼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最好的东西总是第一时间送来,也是最了解她的人。
“流云,将我那两条红色长围巾拿出来。”秦盼吩咐道。
这两个雪人光秃秃的,除了眼睛鼻子用黑豆和胡萝卜装饰了外,都快要融入雪里了。
她都能想到一大早这两个男人在她院里比赛堆雪人的模样,一个比一个要面子,所以雪人也堆得很大。
秦盼接过流云递来的围巾,亲自踩在雪地里,替两个雪人围上。
“不错,真好看。”她拍了拍手上的积雪,十分满足的看着这两个雪人。
然后拍了拍手,立马接过流云手里的汤婆子,她刚在雪人身上多碰了几下雪块,现在指尖已有些泛红。
嘴里吐出的白气能清晰印出气息的轨道,秦盼在院内玩了一会雪就受不了了。
她刚为了图方便,扯下了项帕,自己堆了个手掌大小的雪人,放在窗檐上,甚是喜欢。
此刻她觉得穿书最大的不便就是没有相机,好看的事物想要记录下来太难了。
“小姐,快回屋吧,若是染了风寒就不好了。”流云劝道。
秦盼现在不止指尖冻得通红,就连双颊和鼻尖也冻得通红。
她吸了吸鼻子,立马回屋坐在炭火旁,烘暖手脚和身体,不禁想到昨日陆凌的模样,忍俊不禁笑了出来。
他对我真好。
正当秦盼傻笑时,安安突然从软榻上跳到她的膝盖上。
“喵~”
小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便趴着晃动着尾巴。
“安安,你是不是长胖了。”秦盼调侃道,虽然安安听不懂人话,可还是十分配合的叫了一声回应她。
“喵~”
看着安安,秦盼不禁想到裴侯俊,不知他如何了。
陆凌说他没死,只不过是以这种方式摆脱压在他身上的束缚罢了,若真死了,也算一种解脱。
下午,秦盼百无聊赖的靠在软榻上看话本,手里一边撸着猫一边摸着汤婆子,流云在一旁伺候她,整个房间也都暖烘烘的,好不惬意。
“小姐。”无双突然从门外走来,语气是有些不可置信,“有人拜访您。”
“婵儿?”秦盼还以为是罗婵儿,都准备起身让个一半软榻一起躺了。
“裴将军。”
裴侯俊?秦盼惬意的神情凝固在脸上,他怎么会来?他好了?不是说一剑刺穿了胸口,是一脚踏进了阎罗殿的人,这时候怎么会突然来此。
“喵~”
秦盼怀里的安安突然叫了一声,好似能感应到裴侯俊的到来似的。
也许是为了带走安安吧,秦盼心想,毕竟当初他说的是寄养在这。
所以当她在偏厅见裴侯俊时,将安安也一起带上了。
裴侯俊长身玉立,带了半截黑金面具,遮住了他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饱含风霜的眼眸和饱满的额头。
气质却与几月前的他截然不同,曾经意气风发、潇洒自由的裴侯俊裴将军,好似死在了太子谋反的那天,带着他的自信与骄傲,一同埋藏在了死人堆里。
见到秦盼时,他眼里的深沉一瞬间散得精光,带上了些许笑意,“小霸王你怎么还是如此畏寒,当初在关外能待好几年也是怪了。”
他见穿的比常人都要多的秦盼忍不住打趣,好似这样才能告诉自己曾经也是与她共处过一段时间。
“有问题吗。”秦盼招呼着他坐下,唤人倒了茶水。
两人乱七八糟的打趣着对方,好似多年未见的至交好友,约莫聊了一柱香的时间,秦盼这才想起正事来。
“给你。”她将安安递给裴侯俊。
“喵~”
安安在裴侯俊的手里十分安分,似乎是闻到了熟悉的气味,声音里都能听得出欢快了不少。
“安安长胖了许多。”他毫不客气的说道,然后贪恋的上下其手,在安安身上使劲撸了半晌,像是在告别。
半晌过后,他又将安安递给了秦盼。
“麻烦你照顾它这辈子吧,跟着我安安只能吃苦了。”
裴侯俊眼底那片深沉又涌了上来,像诉说不尽的无奈,饱经沧桑的故人。
“可……”
“若你不想要也行,将它直接丢到大街上,总会有去处的。”裴侯俊打断她补充道。
“喵~”
安安似乎感觉到了一种名为抛弃的情绪,不满的叫了一声。
“好狠主人,啧啧啧。”秦盼无奈,这大冬天的不就是杀生嘛。
裴侯俊好似专门来看安安一眼似的,说了这话后便要起身离开,仿佛再多待一刻他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你准备去哪?”秦盼问道。
纵使秦盼再迟钝,也是看了数不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