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太医署的博士不过是从七品的官身,按照大唐律的规定,有隐疾恶疾者不得为官,所以玉华山书院的学生也必须要经过体检这一道关口。
唐昊指着那些进出芦席棚的考生,对扯着自己衣角撒娇的小武说:“你看看,就这一关,你就过不去。脱光衣服检查,出来了,你哪里还能做人?”
“这有什么?我去请孙爷爷给我检查,不就没人说我的闲话了?您就让我进书院吧,孙爷爷最疼我了,我去,说他一定会同意的。”小武央求道。
“不行,当年你大丫姑姑也想进书院,最后不是也没进去,只落了一个给老先生们端茶倒水的差事,这事儿你做不来,太懒了,连自己衣服都碰头给你洗,别以为我不知道。进了书院,你看见谁带丫鬟仆役了?”
小五犹豫不决的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碰头,非常舍不得,可一想到自己的理想,咬着牙说:“没关系,她可以留在家里,我每隔五天就会回家一趟。”
“带着一大堆脏衣服回来,让人帮你洗?进了书院就要自立,要知道,你一个月就只有十个铜圆儿,要自己吃饭、要自己购置洗漱用品,家里的份例就会停掉。你大手大脚的习惯了,做不来。。。”
唐昊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小武胡扯,忽然看见前面人声鼎沸的样子,好像出了什么事儿。
那是礼部的官吏,不知道抽什么风,现在只要书院开始招生,这群人就会学书院的样子,弄一排桌子,非要把书院检查过的学生再检查一遍,现在一定又出了岔子。
“贱民之子安敢窥我大唐神器?来人,插出去,免得污了这片文华宝地。”听了这句话,唐昊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走过来打算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围观的考生见先生走了过来,齐齐的让开了道路,那些正在斥责考生的礼部官员见镇国将军过来,立马说:“唐将军来的好,您的先生们怎么能让贱婢之子进入书院?这是让大唐蒙羞啊,请将军立马将人轰下玉华山。”
唐昊没有看那几位官员,而是拿着桌子上的履历。开始对那个一身新麻衣服的考生发问:“不要害怕,告诉我你的籍贯。”
那个受了斥责,依然咬紧牙坚持的考生见唐昊发问,立马拱手回答说:“小生乃是荆州孟县人士。”
唐昊点点头,又问道:“你父亲何职?你母操何业?”
考生闻言面如死灰。攥着拳头小声说:“小生生来就不知父亲乃是何人,家母早年为歌伎,如今已织麻贩浆为业。”
听他这么说,礼部官员无不露出讥讽之意,其他考生也大为哗然,只有唐昊翻开履历继续问道:“你知道的,书院是为唐人开办的书院,你如何证明你不是倭国人或者是高句丽人或者是其他地方的人?”
听见唐昊的问话,礼部官员和其他考生立刻哄堂大笑,歌伎的儿子,如何保证自己血脉纯正性?这实在是一个大难题。
那个穿着麻衣的少年脸色铁青,按在地上的两只手,都已经深深的插进泥土里,看得出来,他在极力忍耐,不让自己离开。
想要出人头地,必须进入书院,但是那种深入骨髓的羞耻感却让他痛苦万分。
唐昊见他咬着嘴角,鲜血都流了出来,就把刚才的话又重新问了一遍,少年人猛地抬起头,瞪着血红的眼珠子一字一字的说:“我母亲当年是官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