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隐隐之中,风云涌动的声音传出,很细微,似在天边。
有人率先听闻到声响,仰头望着天空。
晴朗的天色中,苍穹碧蓝如洗,烈日当头那里有一点要打雷下雨的痕迹。
低头凝神聆听之时,耳畔的那股声音却更清晰。
似乎在下一刻,村民脸上微白,望向村口的眼眸倏然间变得惊惧起来。
“是骑兵!是征兵的队伍!他们又来了!”
一声提醒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个村民心间,记忆之中那股恐怖的记忆被再度挖掘出来。
甲衣着身,长枪在手,粗暴的闯入民舍,拖出孩童,扰的整个村落鸡飞狗跳。
“跑啊!”
惊恐的呼喝声炸响人群。
顷刻间人群做鸟兽散,跑的稍微慢些的村民,听闻村头马蹄炸响。
下一刻。
一顶盔缨跃入眼帘,大氅翻动之中,寒刃斜拖,径直朝着村落冲来。
“校尉有令,所有人在空地集合!胆敢违逆者,军法处置!”
暴躁的呼喝声在村落上空盘旋,手持兵刃的士卒纵马奔驰在村落之间,如蚁群一般迅速包围整个村庄。
村落之中女人回到屋舍,紧闭门扉搂着半大的孩子,嘤嘤啜泣,谁也不知道日渐长大的孩儿会在那一天中被掳走。村落老人坐在屋舍之中黯然伤神,抹着泪珠,仿佛记起了当年孩子被掳走时的场景。
院落之中,耕牛面对轰鸣嘈杂,不安的刨动蹄子,哞哞出声。犬吠之声瞬间在抽刀声中,变成了哀鸣,片刻后便没了声响。
一炷香的时辰所有村民皆伫立在宽敞的空地上,为首征兵的校尉,扫视一眼身前磕磕绊绊的人群,眼中闪过一抹不悦。
“就这么点人?青壮人士呢?”
上面压上来的征兵数量大的可怕,不得已才来到如此靠近安庆地带征兵,可眼前的景象却不尽人意。
年迈的里正提着一竹篮鸡蛋,一瘸一拐的递了上去。
枯槁的面容上扯起一个笑脸,讨好的对着校尉说出了口。
“军爷,村中拮据,略备薄礼,还望笑纳。”
马背上的声身影并未理会里正,挥手掀翻竹篮,整整一篮子鸡蛋顿时坠地摔为一滩黄汤。
暴躁的呼喝声从头顶传来。
“年过五十之人留下,其余全部充军!”
里正心中有些发慌,一把拉住骑士手臂,仓皇道。
“军爷,军爷息怒!”
“给咱们留上几个精壮子民,眼下收成时辰将至……”
话音未落,执扇少年缓步走来,从袖口掏出一个鼓囊钱袋,递了上去。
“军爷多通融……”
斜瞥钱袋一眼,校尉收了下来,在手上掂了掂,冷笑的看着书生模样少年。
执扇少年陪着笑脸,拱手揖礼,嘴中连连道谢。
片刻后。
眼帘之中,校尉的笑容一闪而收,转而变的冰凉。陡然间脖颈一凉,一把寒刃稳稳贴着肩头。
暴躁的呼喝声在下一刻彻响。
“你觉得,我是在和你们讨价还价?”
“带走!”
安庆城外十里。
吱嘎作响的牛车上,半大的孩子带着斗笠,在车沿下躲避着毒辣的太阳。
一张小脸也因这炙热高温熏晒的彤红一片,抹把鼻尖上的汗珠,孩童从车帘中探出头,望着绵延山路发问。
“阿爹。”
“我听来买米粟的人都喊咱们地主,他们说咱们只要给官兵钱帛,就不会被抓走,咱们这次没有给他们钱帛吗,不然咱们为何要逃?”
坐在车厢里的妇人看一眼孩童,轻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