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这个榜文无疑于给自己莫大的盼头。
知道和这些乡民们再解释安庆生活的惬意,都不会起到任何作用,壮汉索性也不再去争执。
大手一挥,制止了众人的七嘴八舌,壮汉坚定说道。
“龙潭虎穴,要闯一闯才知道嘛!”
“这乌骨城,我是去定了。”
身旁老秀才按下壮汉手臂,面颊上浮起一抹严肃。
拍拍壮汉手背,弓着背的老者缓缓开口,就像一个老者对于晚辈的谆谆教诲。
“铁柱呐,听老夫一句话。”
“莫要被大唐虚情假意所诱骗,老夫知道你孑然一身,心无牵挂。体格健壮,走到哪儿都敢碰上一碰。”
“就算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安庆城真有那般好,可咱们身体里流淌的依旧是高句丽民族的血,咱们的根呐,还是在高句丽呐。”
听闻此话,铁柱颇为愤懑,将胸膛砸的砰砰作响。
“我管他是大唐还是高句丽!哪里能安居乐业,我便呆那。”
“连年征兵,我如同孤魂野鬼一般四处躲藏,白日不敢出村,夜晚不敢熟睡,就连见上大兄一面还要三更之时。”
“凭什么做双倍的重活,只能拿到半数的工钱,就因为我的名字并未出现在高句丽的民册上吗?”
说道此处,壮汉有些许激动,环指四周。
“瞧瞧,你们瞧瞧。”
“偌大的一个村落,如今青壮屈指可数,蹒跚老人比比皆是,农桑如何做?耕牛谁又来驾?”
“高句丽的大王可曾想过我们这些靠天吃饭的人?”
争执再起,众人或沉默或思索。
铁柱的话语坦率直白,句句属实,可其中夹杂着浓浓愤懑。
“铁柱!你好大的胆子!”
一声厉喝从沉默的人群中爆发出来,手执纸扇的青年面露愠色,指向铁柱怒斥,
“一介乡野匹夫,胆敢妄议朝纲!”
“盖苏文大王征调民夫百姓,为的是江山社稷,家国大事。”
“大唐兵锋已至,乌骨,大王城沦为一片焦土,边境沦陷,何谈小家?”
话语传出,有子民城中叹息传来。
“李秀才呐,你说的在理。”
“但咱们世代在土地上刨生活度的人,没有青壮耕种,没有劳力收割,哪能吃上白饭?”
“你啊,身在地主家庭,良田百顷,家财万贯,给些钱财便能抵过劳役兵役,咱们那这些贫苦人可不行呐。”
为首老人缓缓扭过头来,看上一身华丽衣衫少年一眼。
“你呐,出身富贵,手不沾泥,自然不懂的咱们这些庄稼人的苦处。”
“劳役死伤不说,时日颇长,农时收成就那么几日,抢不上守城,庄稼都烂在田间地头,白日服劳役,晚上还要偷偷跑回来忙乎农桑,为此咱们那村子累死多少人……”
老人说着,浑浊泪滴滚落而下。
“哎!说道起来,谁不想爱国爱家?但大家不想好好的活着……”
“说起来,铁柱这些年在咱们村中帮衬大伙不少,要走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老头今日说些公道话,诸位莫要责怪与他,人各有志,随他去吧。是龙潭虎穴还是世外桃源皆是他命中造化。”
村民们也并不是穷凶极恶之人,听罢老头所言,不少人长舒一口气,不在指指点点。
手拿折扇的少年冷哼一声,面上闪过一抹不悦。
本是仗着家大势大,欺压上铁柱一头,没想到此番竟是引起这么多人共鸣。
刷的一声收起纸扇,气冲冲的一跺脚,拿起折扇向那茅屋方向点点。
“孺子不可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