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一士卒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还不时的回回头,一脸惊骇的模样,丢了魂似的。
两人齐刷刷的看了过去,木坦心情本就不悦,见这个冒失鬼闯进来,不由得皱了皱眉。
“何事惊慌?”
士卒噗通一声跌坐在三人身前,咽下唾沫,嘴唇颤抖蠕动。
“那……那唐兵……在……在收敛尸体……”
木坦瞪上一眼那禀告的士卒,脸色阴沉下来,厉声呵责。
“清扫战场,收敛尸体,乃是战后常事,你慌个屁!”
“滚回去收敛箭羽,少在这祸乱军心,一惊一乍。”
士卒喘着粗气,身子都在隐隐颤抖,仿佛方才刚从势力逃生一般,心中仍残留着方才的恐惧。
“不……不是……他们,他们收敛的……全是咱们……咱们高句丽士卒的!”
三人面面相觑,对视一眼。
木坦紧锁着眉头看了看同样迷茫的左右两位副将,又将目光转移到禀告的士卒身上。
“可看清楚咯?他们身为唐兵不好好收敛自家兵卒尸身,找个地方安葬,收敛咱们高句丽士卒尸身为何。”
“那些箭矢兵甲,还有兵刃器具呢?可曾收集?”
士卒摇摇头,坚定否认。
“离得很近,属下看的清楚,他们乃是将那些残肢断臂也收集起来。”
“至于地上的兵甲武器,一分一毫都不曾动作。”
木坦皱着眉头,沉吟片刻,站了起来。
“过去看看,这线唐兵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霞光映红半边天际,一辆辆辕车在狼藉的战场上铺开,鲜血染红的车辙吱嘎吱嘎的在浸湿的土地上挤出血水,人的脚步声惊起啄食碎肉的鸟鸦。
一具具尸体被抬起来,整齐码在车辕上,残肢与尸身一一分开,摆放在不同的辕车上。
一些提桶的士卒将一桶桶清水泼出,清洗着辕车上的尸身,骑马的校尉吆喝着快点的声音不断夹杂在人群之中。
木坦和两名副将伏在山坡上,看着坡下忙碌的大唐士卒,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们是在干嘛?”
“拿咱们的将士的尸身做什么?为何大唐士卒的尸身并未见动过?”
头上绑着纱带的副将一双眸子紧盯坡下,看着满是血污的尸身在一桶桶清水的洗刷下,渐渐有几分干净模样。一时间心中下意识的想起一件事来,不由得脸色变了几分。
“清洗尸身,又是咱们的士卒……”
“唐人一炬,烧尽大王城城中事物,又在乌骨城海峡运粮的水师吃了败仗,他们……他们应该很缺粮……”
此话一出,身旁两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后背上寒意陡然袭来。
视野穿过渐渐昏暗下来的天光,有猩红的血渍渗出车辕车斗,在清水的冲刷下,如小溪般汩汩流淌,远去的车辙印痕中满是血水汇聚出来的纵横小河。
副将瞧着那殷红的车辙印子,不由自己的浑身一颤。
“早闻汉人中有易子而食之事……此番看来多半……多半是真的。”
“大王城火烧焦尸,乌骨城大唐士卒如法炮制,活生生的人都能下的起如此毒辣的手,这食人脯的事,他们又如何干不出来?”
指着那将要离去的辕车,副将手臂有一抹颤抖。
“你看,那全是手臂大腿,还有臀部……那可是肉最多的地方……”
想到这里,三人只觉身上鸡皮疙瘩一阵一阵。
曾是在乡野坊间有人吃人的传闻,但像这样以军队食人的事简直有些骇人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