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话,吴通更为迷惑,剑眉在下一刻皱了起来。
“可这些人,直到被砍杀,直到看见乡里乡亲的亲人们一个个倒下,也不曾掉下一滴泪水。”
“自始至终,我看到的是害怕,恐惧,却似乎没有任何想要求饶的意思。”
缓缓收回游离的目光,唐昊望向这个细心的汉子。
“你说的没错!”
“他们只有对死亡的恐惧,却没有任何想继续生活的勇气。”
长叹声中,唐昊继续说道。
“盖苏文征调全国民夫,修长城,挖河道,筑城墙。此等暴行和隋炀帝的暴政如出一辙。”
“躲避征兵,躲避劳役,这些子民们只得颠沛流离。”
“端着永远吃不饱的饭,裹着衣不蔽体的破衫,整日像个谨慎的老鼠一般,四处躲避官兵的搜查。与其说他们活着,倒不如说他们只是一具能走能说的躯壳。”
听罢此话,吴通拧着眉头久久沉默。
颠簸的马背上唐昊幽幽开口。
“苛政,猛于虎也。”
“与其麻木的过着孤魂野鬼一般的生活,死亡,对他们而言,或许也是一种解脱吧。”
将军府。
压下的怒火方被眼前的温香软玉化解,一封密信便被士卒匆匆带回府中。
“木……木将军,大唐……大唐密信。”
言语之间支支吾吾,半跪在地上的身形,低垂着头,不敢看向座椅上的大将一眼。
大唐的信?
座椅上的人影显得有些错愕。
两军交战,前线已破,大唐居然会派人地上书信?
劝降?亦或是另有密谋?
“呈上来!”
威严的呼和声中,木东蛟揉捏一把怀中人影修长的玉腿,微微示意。
女子格外识趣,指尖顺着木东蛟硬朗的脸颊线条划过,缓缓站起身来,轻移莲步,取过信笺。
朱红火漆封底,苍劲的小篆字迹,是大唐的文字。
看上一秒,木东蛟并未立刻拆开,扬起信笺,望向士卒。
“从何而来?”
这种话语似有千金,只让半跪在地的人影又矮上三分,垂着的头颅只看见盔缨颤动,去瞅不见面容表情。
低微的声音之中夹杂着一抹忐忑和惧怕。
“是……是咱们的斥候队伍遭遇上了唐军的小队,他们……他们硬塞过来的。”
啪!
大掌砸向身前案几。
暴喝声在一瞬间传了出来。
“为何不掳下这小队,押来细细审问?”
“留下这份信?放他们走了?”
噗通。
半跪的人影已然心惊无比,仓皇双脚跪地,匍匐在地面上。
“属……属下无能,咱们的斥候队伍……敌不过……他们。是……是被他们放走了的……”
“什么!”
暴喝声骤然炸响,木东蛟‘嚯’的一下站了起来,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身形,顿时怒火大盛!
“废物!蠢蛋!”
“一个丢了城,一个挨了打!当我这大王城市什么?”
“你们的避难所?”
靓丽的人影立在座椅一侧,秀目瞥见那士卒指缝处隐现的一抹殷红,心中一紧。
这怕不是那斥候说的放走这么简单。
凝神细细打量间,粗暴的人影挡住视线,一脚踹翻地上的人影,暴喝声接踵而至。
“滚!都滚!”
斥候踉跄爬起,不敢停留一刻,转身狂奔出殿。
站直殿中的身影,胸口因愤怒而剧烈起伏,要喷出火焰的眼帘紧紧盯着厅堂门口。
一双柔夷攀上宽厚的肩膀,柔声细语从背后响起。
“将军,斥候身在军营,却未学到将军本事一二,那是他们的无能。”
“何必和这些不争气的东西置气,整顿军风,责罚那些管束他们的军将便是,你又何必为此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