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每一天中三点一线,来回奔波。
九月底,一件大事,在皇城之中发生了。
太上皇李渊,驾崩了。
这个高龄的老人,原本是在贞观九年就应该走在长孙皇后前边,却一直拖到了如今,方才溘然长逝。
老人的晚年生活,妻妾成群,风流成性,留下不少龙子龙孙。
尚在监工棉衣制作的唐昊,听到那回响在皇城之中,悲怆的钟鸣,心中五味陈杂。
上一次钟鼓鸣响之时,乃是长孙皇后过世,这一次怕是皇室,又要少一位亲人了。
“这可是皇城的丧钟?”
方才回到皇庄的管事,脸色凝重,带着一抹淡淡哀伤。
“回禀侯爷,是太上皇驾崩了。”
管事说完,缓缓的朝着皇宫方向,跪拜在地。
听到这番话语,唐昊心中心中哀叹一声。
这个创建大唐江山的人,如今已然不在,大唐又少了一位传奇人物!
说起来这个老人也是一个悲剧人物啊。
年少之时,便率子起兵,东征西战一步步瓦解腐朽隋朝。
戎马一生,在这血海尸山之上爬上了君王宝座,举世瞩目。
却不曾想,人生得意之时,自己的儿子们却同室操戈,互相残杀。
唐昊不敢去想,一个父亲眼睁睁看着自己亲生骨肉之间厮杀,是何种心情。
尚未焐热的皇位,也在手足相残胜出的唐王威逼下,主动退居深宫。
一个君王,连遭两次惊心巨变,终是成了这后宫之中风流成性的大唐皇帝。
这等心里路程只怕是常人,难以想象,难以体会的吧。
缓缓朝着皇城方向跪拜一番,唐昊方才站起身来。
当日在给老爷子做油泼面之时,便见上过一面,这位太上皇似乎对着当今唐王有着很深的怨念。
此刻人已驾鹤西去,怨念也算一笔勾销,只盼这老爷子在最后弥留之时,能看清人情世故,放下心中执念,有个善始善终吧。
思索之中,皇庄之外,传来车夫勒马的‘吁吁’声。
荣公公一身白衣素服,站立皇庄辕门下,眼角婆娑,沙哑唤道。
“定北侯,陛下召见。”
唐王召见,唐昊并不意外。
如今的唐昊已和皇室有些密不可分的血缘,这种场合理应前去祭奠。
修建一般的宫殿前,身着缟素的大臣们,熙熙攘攘,尽数跪俯在地,呜咽之声不绝入耳。
纵然是这个炎热的夏季,听之也如同寒冬一般,心底发寒,悲凉万分。
随着荣公公的引荐,唐昊径直来到了寝宫之所。
昔日太上皇看舞曲的台子还在,以及那张凉亭下的龙椅,还如初见时一样,静静摆放在那里,唯独却不见老人的身影。
生老病死,命中注定,谁也不能逃脱命运的法则吧。
就在这么一瞬,唐昊忽然想起自己后世的那个家庭来,父亲的严厉,母亲的慈爱,妻儿的温存……。
如今也只有在这个异时空,遥寄相思了。
“定北侯,陛下就在里面,老奴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声音沙哑,恍如夏日微风扫过树叶,低沉哀伤。
唐昊揉揉酸楚的鼻子,略微停住脚步,收起心神,低沉的应了一声。
跨过门槛,转过屏风,身着缟素衣衫的背影,跪坐床榻前,垂着头颅。
“陛下,节哀。”
沉静的声音之中带着淡淡哀伤,唐王微颤的身躯略微停滞,沉声轻飘的声音散开。
“来了就看看吧!”
缓走几步,目光移至床榻上的身形,威严的面孔安详沉静,恍若睡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