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朕答应你。”他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把戏。
这么容易?
鹿岁岁心中一喜,就要起身叩谢。
“但是,”他话锋一转,“你的惩罚还未抵消。”
鹿岁岁脸上的笑容立马垮了下去。
苏屹唇角扬起,“公主方才才落过水,朕就不罚皮肉之苦呢,不如抄几遍宫规吧。”
“公主觉得几遍为好?”
鹿岁岁一言不发,只盯着他。
苏屹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唇角弧度更深。
“六数为吉,便抄六遍吧!赵礼,”苏屹唤门外的人进来。
“送公主回寝殿,这次可要看好了……”
门被阖上前,鹿岁岁回头看了一眼。
苏屹躺靠在椅上,手里捏着果子,心情甚好的样子。
鹿岁岁暗暗握紧拳头。
这仇,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
回到寝殿,鹿岁岁直接把自己关入房间,直到天黑都未踏出一步。
底下的人窃窃私语,纷纷猜测这位西洲来的公主,经过今天这么一趟,是不是被她们的陛下给吓傻了。
小宫女推看门进去的时候,就看到鹿岁岁头埋在膝盖处坐在地上,身旁一堆废纸。
“公主?”小宫女试探地叫了一声。
坐在那的人抬起头。
小宫女走进后看清她的脸,吓了一跳。
鹿岁岁脸上不知是染了墨水还是什么,白一块黑一块的,披散着头发,着实有点吓人。
而这位公主现在脸上的表情也是有些呆滞的样子,完全没了白日的生气灵动。
“公主,该用晚膳了。”小宫女蹲在她身旁,轻声细语地开口。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现在的公主似乎才是她本来的样子。
“晚膳,已经这么晚了吗?”
鹿岁岁恍惚着回过神,活动了下脖子。
自己居然就这样写了一下午。
低头一眼瞥见地上的那些纸,更加想哭。
可是却没有一张能用的。
一旁的小宫女不知道她发生什么,怎么突然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公主,您是饿了吗?今日厨房做了如意糕,您上次不是说想吃
鹿岁岁还是不答,头又重新埋了下去,隐隐约约有啜泣声。
小宫女没有应付过这番场面,一下慌了神。
“公主,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奴婢去叫皇上……”
不说还好,一说就等于踩了她身上的雷。
鹿岁岁一下子就炸起。
“不准去!”
小宫女被吓懵在原地。
接触到对方惊恐的眼神,鹿岁岁有所收敛。
“我没事,不用去叫你们陛下。”
如果去叫了,她可能当场被气死在这。
小宫女没有细想,“那好,奴婢现在去传膳?”
她点点头。
因为心里藏着事,她这一餐也是吃得索然无味的。
毕竟苏屹只给了她两天的时间,让她抄六遍一本书多的宫规。
可她现在连字都没想好。
鹿岁岁咬着筷子发呆,思酌着对策。
候在一旁的小宫女,看着鹿岁岁呆滞的样子,眼里泛起了泪花。
都是因为自己,才让公主现在这样被吓傻了的。
后几日,小宫女是眼睁睁地看着鹿岁岁一天比一天地憔悴下去。
到了第三天,眼角下的青色甚至连粉都遮不住了。
清晨,小宫女正给坐在梳妆台前打瞌睡的鹿岁岁束发。
“公主,如若困的话,不妨再去睡会儿吧,反正近几日也无事。”
鹿岁岁捂着嘴巴打了个哈切,眼皮子一阵子酸痛。
这久违的熟悉感,在现代都有咖啡撑着,可在这古代,光靠茶根本没用。
思及此,她又是一个哈切。
小宫女看着不忍心,“公主,要不去奴婢给您弄点安神的汤药来?”
“不用,”她摆手拒绝,这几日各种汤药换着喝了不少,一点作用都没起。
“等我去交完差,回来就睡个回笼觉?”
“交差,交什么差?”
当然是交活阎王的差。
——
她站在太极殿前,深吸一口气,准备推门进去。
正要敲门,一位端着茶水的侍女突然走过来。
“公主,可是来见陛下?”
她点头。
那宫女一笑,“陛下不在这,在望风亭那里与士大夫们谈论要事呢。”
“望风亭?”她念出这三个字,“在哪儿?”
宫女“友善”一笑,“在西边,和这儿正对着呢。”
鹿岁岁从她的笑容里嗅到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大半个钟头,鹿岁岁走到那的时候差点没一个跟头磕下去。
可是入目所及的只是一片人走茶凉的空亭子。
什么鬼?鹿岁岁扶着柱子喘气,该不会是故意整她的吧!
“公主,是来找陛下吗?”
鹿岁岁循着声音回头。
一位宫女对着她微微欠身,“陛下方才才走,此刻应是去了藏书阁,公主可以去那找找看。”
又来?
鹿岁岁叉着腰,声调还是有些急促不平。
“你们陛下是不是耍我呢?”
站在底下的宫女,露出如同机器人一般复制的笑容。
“陛下一天的时间都是规划好了的,并不存在耍人的说法。”
鹿岁岁不信,伸出手指指着她。
“你……”
“公主,您还是快点过去吧,不然又要空跑一趟了。”
鹿岁岁一句话堵在嗓子里,上不出下不去的,心里也郁结起来。
鹿岁岁强压住怒火。
算了,不至于跟一个传话的宫女生气。
——
又是半个钟头,鹿岁岁感觉腿脚都不是自己的的了。
看了一眼前方,果然有皇帝的仪仗队。
她紧了紧手上的纸张,迈着步子走进去。
可没走几步就被拦在门外。
拦人的自然就是常跟在苏屹身边的那个小太监。
鹿岁岁眼睛盯在前面那双比她肤色似乎都要白的手。
“怎么?”
太监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公主要是找陛下的话,在这稍等片刻,陛下吩咐了不让任何人打扰。”
她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她勾唇一笑,“公公忘记了吗?陛下前几日亲口说的,让我抄好宫规去找他。”
可太监答话的声音更加尖锐。
“奴才知道,但陛下刚刚确实吩咐了不让任何人打扰。”
他刻意加重音了任何人。
这下鹿岁岁不可能听不出他话里的恶意了。
她退后一步,打量了一番这个前几次都没什么存在感的太监。
“公公今年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