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于昭雪帝国,自然不知冥火帝国的内政,但姬玉樱可是从姬逸晨口中听过裴元翼的名号,用兵如神,颇得军心,以智取胜,故号睿王。
而在绿篱口中,裴元翼的名声就没这么好了,绿篱提起裴元翼便面带怯意,低低在姬玉樱耳边说道:“大家都说王爷有隐疾,那病一发作便要吃人肉喝人血。”
不似绿篱那边忧心忡忡,姬玉樱觉着这又不是茹毛饮血的远古时代,裴元翼的传闻只不过是玩笑罢了。
半梦半醒之间,姬玉樱感觉自己就似一缕青烟漂浮在昭雪帝国的宫殿上,她眼巴巴的看着红篱待在她的身体中,享受着父皇和母后的宠爱,穿着她最爱的流仙裙,戴上她喜爱的饰品,哼着小调,好不快活。
“你在看我吗?”梦中红篱冷冷开口,蓦然回首,眼中浮现出阴冷的杀意,姬玉樱竟被吓醒了。
身上冷汗岑岑,姬玉樱捂着砰砰直跳的胸口,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平静了自己的情绪,看了看身边睡的香甜的绿篱,又钻入被窝,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搞不清楚那究竟梦还是因禁术原因,自己能窥探红篱在昭雪帝国王宫中的生活,姬玉樱很难受,感觉自己拥有的一切被夺走了一般,喘不过气来。
万千愁绪化作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下,落在床上。
“该死,就差我侍奉吗?真是个周扒皮。”对着铜镜观察自己伤痕恢复情况,铜镜里倒映出床边摆放着的侍女服,姬玉樱便气不打一出来。
先前裴元翼走后不久,便有人送来了这身衣物,还颇为不善告诉她,明日要去裴元翼身边侍奉。
换上了侍女的衣物,对着铜镜转了转,姬玉樱仔细观察了红篱的脸,明眸皓齿,面若桃花,虽比不上她自己的脸,但也娇俏动人,算得上是个大美人。
“周扒皮是什么,姐姐?”绿篱双手撑着脸,坐在桌边凝视着在照镜子的姬玉樱。
绿篱感觉自从红篱受伤后便转了性,不似曾经那般性子阴沉,变得爱笑了,还时常说些她听不懂的言语。
周扒皮这个词语,姬玉樱感觉自己解释了绿篱也听不懂,浅浅一笑,在绿篱耳边低低道:“就是形容一个人很坏啦。”
联系姬玉樱前一句话,绿篱知道姬玉樱是在骂裴元翼,脸上浮现出担忧,提醒道:“姐姐,祸从口出,好不容易从万花楼里出来,更需谨言慎行。”
就过过嘴瘾啦,我也不能拿裴元翼怎么样。姬玉樱朝绿篱点了点头,不想让绿篱太过担忧,但心里想着,她该骂就骂,本来就够憋屈了,憋出病怎么办。
从未做过侍女,姬玉樱是个路痴,走出自己住了一个多月的小院子就有些茫然了,若不是绿篱在前引路,她想她找一天可能都找不到裴元翼身在何处。
上了游廊,眼前奇花异草不计其数,时有幽香扑面而来,脚底是曲水小溪蜿蜒而过,如临仙境。
自小被困在万花楼中,何曾到过如此府邸,绿篱看呆了,忍不住脚步放缓,多看了几眼,一想这是日后住的地方,心中很是欢喜。
而一旁的姬玉樱也留心记忆着府中的布局,和绿篱的心境不同,她是想着如何逃跑。
王府里婢女无数,少她一个,裴元翼应该不会大费周章四处搜寻,理论上来说,只要从裴元翼手里得到解药,以绿篱的身手,带她们两人出去是轻而易举。
“姐姐,在王爷身边侍奉,一言一行皆应谨慎。”离开前,绿篱还是放心不下,一而再再而三叮嘱。
走近书房内,里面已经有侍女早早到了,裴元翼似乎在批阅公文,手里拿着一本奏折。
迟到了,迟到了,这些人比鸡都起的早呀。姬玉樱心里狂暴,面色不显,找了个犄角旮旯站着去了。
这不会要站一天吧,腿都给我站酸了。姬玉樱不舒服的扭了扭脚。
侍女上任第一天,姬玉樱感觉裴元翼是故意无视她,连正眼都不瞧她一眼,她也乐在其中,很享受当个小透明。
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找了个角落站着的姬玉樱,本以为她会一脸恭敬站的笔直,谁知却瞧见她低着头在扣手。
那气定神闲的模样,不像小心侍奉的侍女,倒像是主子。裴元翼冷笑一声,低声道:“茶。”
“这种倒茶应当是贴身侍女去的,轮不到我吧。”听到裴元翼的声音,姬玉樱看了一眼左右的侍女,站直了身子。
当裴元翼说道第三声“茶。”时,能从他嗓子里听出明显的不耐烦。
一直悠闲的姬玉樱这才反应过来,裴元翼莫不是早就向其她人吩咐了让她去伺候?还是职场霸凌,欺负她是个新人?
其她人的头都低到了胸口,不敢再看一眼,生怕触怒裴元翼,下一秒便身首异处。
“艹,让我给你敬茶,真是祖坟冒青烟。”颇为不情去提壶倒茶,许是站太久了,腿麻了,她很想捶腿,却怕裴元翼发飙,拖着自己麻木的右腿,慢吞吞移动过去。
望着如同蜗牛缓缓移动的姬玉樱,裴元翼薄唇紧抿。
自出生起他便从未有过后悔之事,但如今他却后悔没在当晚像掐死个鹌鹑一样扭断她的脖子。
裴元翼本念着这红篱的长相有几分像她,放在身边聊以慰藉,没想到这性子却大相径庭,一举一动都在惹他暴怒的边缘疯狂试探。
“茶都凉了。”并未伸手接姬玉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移动过来的茶杯,裴元翼沉声道。
双手捧着茶,即便不接触杯壁,姬玉樱也感受得到茶盏里的热气,而裴元翼只是瞧上一眼便说茶凉,明摆着就是有意为难她。
你这人还挑三拣四的,难怪别人说你有隐疾。姬玉樱心里嘀咕着。
没有等到自己想象中姬玉樱面露惶恐,跪在地上惊呼,“奴婢该死,扰了王爷雅兴。”
裴元翼幽幽的目光下,姬玉樱自己将茶盏放在了他面前,掀开了茶盖,指着里面清澈鲜明海沫绿的茶汤道:“王爷,这还没凉,您趁热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