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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看书 > 其他 > 时空下的荔枝 > 第1章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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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我们所珍视的所有事物都是有重量的,无论如何,请带着这份重量好好生活。”

……

我是"荔枝",出生于大清,天下太平的乾隆年间。不知亲生爹娘是谁,只是听阿爹阿娘说,在山上将我捡回来时,还是尚在襁褓之中嘤嘤哭啼的婴儿。

说白了就是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幸得遇上阿爹阿娘收我做养女,随阿爹姓"黎”,名“枝”,听起来像荔枝。

阿爹说,将我捡回家时正值四五月,初夏季节,这时候的荔枝树刚好结了第一茬果子,饱满多汁,传说旧时宫里的娘娘曾豪掷千金只为求尝到一口入口新鲜的荔枝果儿。

也希望我的命中有一天也能得遇贵人,珍贵如同初夏时节万金难求的荔枝,遂取名如此,算搏个好念想。

我长大的地方有着峰峦起伏的群山,蜿蜒连编,一座连着一座,远远望去仿佛层层叠叠翻滚而来的绿色波浪。其中有一座山峦叫“灵凤山”,阿爹阿娘的矮房子就建在这座山的半山腰上。

他们的祖先本是北方战乱冲下来的土匪,早年跟随一群逃难的人群涌到这里,族人原本只是受了伤打算停下来歇歇脚,未料到这竟是一片休养生息的好地方,当即决定常驻于此。

后来世代子孙全在这座山上生养长大,战乱时曾遇到山上抓壮丁的官兵,妻离子散,也曾在干旱洪涝时节历经过天灾,前前后后,死的死,伤的伤。

经年过去,最后只剩阿爹一家了。他们常常感叹幸好到了这一辈遇上个好皇帝,上天怜悯,盛世太平,才使我们这些低贱卑微的山间野人不必提心吊胆,能安生度日,吃饱穿暖。

与我一同长大的还有一个男孩,阿爹阿娘的亲生儿子,名为“黎漫”。大我三年,我唤他“大哥”,虽是这样叫,其实阿爹阿娘早在我们年幼的时候就将我俩订了娃娃亲,说是可以好事成双亲上加亲。

阿爹和大哥白日里去后山打猎,回来时顺便沿山间小路挖些野菜回家,阿娘和我则待在家里做女红。

天气好了,就和娘一同下山到集市里把这些绣花手绢呀鞋垫呀卖一卖,换回几个钱攒了放在阿娘衣柜顶上的木制箱子里。阿娘告诉过我,等有一天我长大了就连同木箱子一并送给我当嫁妆。

当火红的落日从天空缓缓降下,万道霞光染红整片山腰时阿爹和大哥就会准时从后山回来,我和阿娘也差不多能掐着准点回到家里。

晚餐的主角常常是当天后山摘的野菜,新鲜的野菜配上一碗粥咕噜咕噜下肚。我年纪尚小难免嘴馋,哭着嚷着要吃荤,阿娘听了定会把阿爹捕来的猎物割下最好的一块煮了给我。

大哥每每见状,便嘲笑我说:“小荔枝啊,就你嘴馋!你就多吃点吧,最好是吃得白白胖胖的,等到四五月份呐,我就把你这颗圆不溜秋的荔枝摘下来给吃咯!”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太阳上山下山,东升西落。我们一家四口在山里平淡安稳的度过了许多年,傍晚的斜阳拉扯着我们的影子,我和大哥的影子被越拉越长,阿爹阿娘却越来越矮。

转眼间,我已然十五岁了,原本圆不溜秋的身体渐渐抽条,变得玲珑有致,五官线条也愈发清晰,出落成了一个大姑娘的模样,大哥依旧疼爱我,但看我的眼神却逐渐区别于儿时。

原本以为我的一生应该会一直像这样安安稳稳的度过,到十六岁时就嫁给大哥,守在阿爹阿娘的身边,过个几年,再给他们添几个小孙子。

有时闲步于漫山遍野间,走走停停雾里看花,看着在漫山遍野的野花想想自己的身世,这原本没爹没娘被人丢弃在山里的孩子,今生到头能有个这样的安稳的归宿虽然说不上多精彩,倒也算是上天垂怜。

可只道是自古世事多无常,命数天定,我的一切在这一天发生了转折......

这天清晨,太阳拨开迷雾从远处冉冉升起,不一会儿耀眼的光芒便铺满整座山峦,鸟儿从中飞过,自由自在的舒展着翅膀。

阿爹和大哥照旧上山打猎,我和阿娘趁着艳阳高照的好天气打包了些女红上集市里卖。

这一天的集市热闹的出奇,人声鼎沸,一群身着奇装异服的男人们正舞刀弄剑表演杂耍,人山人海,欢呼雀跃。几个高大雄壮面色黝黑的壮年男子被人群包裹在中间,吆喝声在他们口中此起彼伏,围观群众脚与脚之间的距离为中间的表演者们划出一个圆。

平日就爱凑热闹的我见了好玩儿,趁阿娘稍不注意,扒拉开人群冲到围观者中间,恍然一看原来是常有的杂耍团伙,什么胸口碎大石,嘴里喷火之类的早已见怪不怪,但待我跻身到最前面定睛一看,便发现了今天的新奇之处!

只见其中一个大汉似乎想要效仿古人说的“四两拨千斤”。一声低沉的嘶吼下足足三百公斤的铁柱连根拔起,就好似没有重量似的在他手中轻巧挥舞。

柱子上挂了一把铜椅,如果有台下的观众愿意主动尝试,可自行举手示意坐上铜椅替这场秀增加难度,也好为大家多搏个眼球。

世间的人儿,大都只喜欢凑热闹,关键时候却擅长独善其身。

话说这铁柱足足有十几米高,一个不小心掉落,轻则半身不遂,重则回炉再造。

可世间的人儿,总有当"出头鸟"的那一个,比如...

其实我自知本不该是个调皮捣蛋的人,原本阿爹阿娘觉得我身世可怜才对我倍加纵容,哪怕是偶尔犯犯浑他们也一笑置之。而大哥虽然时常与我拌嘴但打心眼儿里也是极为爱护我这小妹。

本是个被人捡去的野孩子,却在日日的疼爱与保护下,生出了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我我我!我来!”我将双手举高,挥舞在人群中。

“好!姑娘英勇!来人,将这位姑娘送上去!”大汉见状,赶忙招呼道,语速之快好像生怕再晚一秒我就会后悔似的。

在几个大汉的保护下,坐上了铁柱尖尖上的椅子,感觉自己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被升高,这种感觉很奇妙,身体一点一点离太阳愈来愈近,烈日开始直射我的双眼,周遭的空气愈发闷热稀薄。

升腾至半空后,柱子便开始来回晃,大汉开始增加难度,举着铁柱和我在空中挥舞似以彰显他无穷的力气,搏得众人很多得喝彩和打赏。

“好!好!好!”众人拍掌欢呼,耳边下方接二连三传来扔铜币的声音。

打赏的人愈发多了起来,大汉摇得更加卖力。

不知已经被举在半空中摇晃了多久,烈日下脑袋昏昏沉沉的,想示意停下却喊不出声。

身体在摇晃下逐渐疲累,就快要昏过去了,可就在霎那间,突然浑身失重,像要被一个巨大的磁盘迅速吸回到地面似的,眼前一片漆黑......

恍惚间看到下方的人群飞速散开,伴随着尖叫,仓皇逃跑。

即将坠地的最后一刻,我好像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用哭腔叫着我的名字:“荔枝!荔枝!我的荔枝!”是阿娘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轻。

......铁棍在挥舞的途中倒了下来,我从天空坠落,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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