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如是愣住,这孩子的脸过于白皙,几近带着病容,好在极为听话,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哭也不闹。
大概是发觉他的目光,女人行为举止开始变得奇怪。
只见她慌忙将被角拉上,重新将婴儿捂得严严实实,甚至不愿给孩子留一丝呼吸的缝隙。
“那孩子好像没有生气。”身侧的林北予低声提醒道。
一语点醒梦中人。
处于婴儿时期的孩子,生气是最旺的时候,很容易因为一点风吹草动而吓到,所以经常是雾蒙蒙的。而女人怀里的婴儿,周遭过于干净。
“跟你们没关系!”女人显然听到他们的讲话,气愤地挤入人群,往上猛走了几步。
“确实是跟我们没关系。”应如是将视线移到林北予身上,“不会真的有人妄想起死回生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林北予微怔,眼神飘到下面的人群:“若不是逼到绝路,想必也不会到处寻神求拜。”
是在拜神,更是在拜自己的欲望。每个人都揣着不同心思,为了遥不可及的目标,来到这里。
更有虔诚者几步一叩,以朝圣者的姿态拾级而上。林北予看得认真,随口问起:“师尊,你有想实现的愿望吗?”
应如是自持清高,努力想与身边的人格格不入:“为师无欲无求。”
当然,这句话说出口他已经心虚了,哪有人真的无欲无求,若有神能起死回生,他肯定是想让谢逢生复活。
“我有。”林北予很实诚,“所以我一直都到达不了师尊的高度。”
“不妨说出来听听,说不定为师能帮你实现。”听着这捧他的话,应如是心情大好,拍拍他的肩膀。
林北予突然按住肩膀上的手,仿佛触碰了时间暂停的机关,整个天梯上徒留两人身影,四周不闻人声。
那逆徒的目光干净、澄澈,望向他不见半点狠戾,透过这双眼睛,他只看到自己一人,和身后冉冉升起的明月。
直到林北予松手,身边的一切喧嚣才回来,应如是咋舌,既不是威压也不是什么法器,只能是一瞬间的精神恍惚。
“师尊遵守之前打赌的约定就行。”林北予没头没脑说了一句。
“约定?”他已经忘了自己说过什么,嘴上却答应得好好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林北予嘴角咧了咧,这一笑,令他的后背有些发凉。
黎明乍现,天光云影不断在脸上徘徊。
普通人终究是普通人,一夜之间,已经有大多数人体力不支败下阵来,坐在阶梯上歇脚。
稀稀疏疏的几个人咬着牙往上走,其中有那个抱孩子的女人。
应如是往上望了望,梯子在云彩眼儿里依旧不见尽头,便愤愤然道:“我得上去看看是哪位神这么大的架子。”
林北予三番两次欲言又止,只得默默跟在他身后。
另一边,有所谓的好心人看不过去,开始劝抱孩子的女人:“姑娘,你还是下去吧,抱着孩子来爬天梯不要命啦?”
“不用你们管!”她似乎不知疲倦,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睛,行尸走肉一般继续走着。
“就算不管大人,也得顾着小的吧。”好心人还在喋喋不休,直接被女人忽视掉。
“还有你,看着弱不禁风的,为你好啊赶紧下去吧。”那个人转过来,竟然冲着应如是说。
“我…你…说”应如是好不容易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朝阳,莫名其妙被说,气不打一处来。
弱?不?禁?风?
字字扎心,他第一次听到如此形容自己的字眼,无异于当场被甩个大耳光,他低头,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己。
原来在旁人的目光里,他弱不禁风?!
突然,只听得一声惊呼,那个抱孩子的女人身体一歪,直接瘫倒在天梯上,她惊魂未定地指着前方,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