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确实跟应如是有关。
几名归云派女弟子帮樱莺检查的时候，发现了她的灵纹，不敢轻举妄动，便请尤川定夺。
修真界从来没有医治灵的门派，包括归云派一向如此。
众弟子盯着尤川，应如是想上去解围，被林北予拉住，他又忘记自己是灵了，根本没有立场去说话。
尤川沉吟片刻，拳头紧了又紧，最后作出决定：“有灵正好，可以试药了。”
医修的传统都是拿身份低微的灵作试验，他只能这么说，才能为樱莺争取一线生机，给予治疗灵的理由。
而现在换应如是拉住林北予，小师弟话音刚落，那逆徒差点没冲过去。怕他一个冲动暴露了自己，应如是连拉带扯将他推到小巷子里。
“林北予，你做什么你？”
“试药，师尊，他们要用樱莺试药！”
林北予看样子极为冲动，差点将威压放出来。
“有什么好激动的？不舍得了？”
明明在伞下还郑重其事地向他解释，现在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对林北予的前后不一致嗤之以鼻。
“不是，师尊你不懂。”这逆徒居然开始顶嘴。
为了个女人居然敢跟他顶嘴？终究还是师徒情不及风月。
应如是不知哪来的气一下子蹿上来，走到林北予旁边故意撞了他肩膀，撂下句话：“不就阻止樱莺试个药，你等着！”
随后，他做了不顾形象地一脚踹开医馆虚掩着的门，大声嚷道：“我应如是想当试药的灵！”
尤川经过一晚上不眠不休，刚寻得眉目，此时正拿着瓶子里的药丸站在樱莺的床头，还没顾得上喂到她嘴里，便发觉有人闯进来，与众人一齐看向门口。
应如是一个箭步抓起瓶子就往嘴里倒，不知倒了几颗，尤川吓得脸都白了，慌忙去抢。
“师兄，快放下！”
“师尊，师…”后来赶到的林北予也顾不上身份暴露不暴露，先是怔了片刻，随后果断上前，捏住他的两颊，着急地说。
“吐出来！”
不喊还好，一喊应如是倒是咽得更欢了。
情急之下，林北予一把按着他，直接将手指伸到他嘴里，试图抠出来。
这还了得！
周围那么多人看着，应如是顿时觉得颜面扫地，当即一口咬下去，嘴巴里立刻漫上血腥味。
不知是感到了疼还是发现了不妥，林北予这才收回带着血牙印的手，缓缓放开束缚。
应如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发作，狠狠剐了他一眼，甩袖离开：“试个药而已，我又不是不行。”
他嘀咕着，总算明白小时候的林北予为何如此爱咬人，确实咬下去神清气爽。
众弟子经过此突变，集体愕然。
平日里不可一世的仙渡君，居然甘心当试药的灵，有生之年系列。
平日里一言不吭的哑巴，居然情急之下说了话，有生之年系列。
初晴，镇上就开始恢复人潮涌动的场面，应如是不想待在医馆，就出来独自乱转。
他抱着一袋红豆糕，想看看外面卖的比起自己做的差了多远。
因为在路上边走边吃略显不雅，他就一直小心翼翼地抱着，结果还是掉出一块。望着地上那红豆糕，应如是陷入沉思，捡还是不捡？
这块地是青石板铺的，并无泥泞，红豆糕又裹着厚厚的糯米纸，静静躺着。
没准，还有救。
他决定向它伸出手。
可他的手刚触到红豆糕，突如其来的一阵疼痛由内而发，迅速席卷全身。
旁边有堵墙，应如是趁着意识清醒将背歪到墙上，慢慢蹲下身子。
这种痛不同于外伤，如果非要形容，就是将浑身的骨头敲碎后又重组，再敲碎再重组，如此反复。
“我，这是…怎么了？”他咬着牙，努力不发出任何痛苦的声音。
他隐约感觉是因为吃了药的缘故，连额头都开始冒冷汗，眼前也有些模糊。
医修里不少药方都是以毒攻毒，冲这架势，没准儿里面就掺了某种毒药。
哪里是试药，明明就是试毒！
他懊恼着一时意气，单单吃了解药，没有吃另一瓶的毒药，白白受罪也证明不了效果。
不消片刻，他已是大汗淋漓，连汗都是冷的，直接浸透了薄衫。
即使疼得颤抖，他也没想过向路上的行人求助，而是颤巍巍想用红豆糕的纸袋挡住脸。那里面的红豆糕早已被他攥成一坨，不成样子。
余光瞥见那个带着狐狸面具的男人，急匆匆向他跑来，满是担心地唤着师尊。
他是他唯一的徒弟，也是他的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