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如是觉得自己快疯了。
衣衫上尽是血与泥,伤痕累累,一身狼狈,在斗灵台中间一动不动,像只待宰的羔羊。
杨铎还忙不迭地传音为大家介绍,剥夺着他最后的体面:“这个高阶灵生前是仙渡君应如是!”
得知身份后现场一片哗然,可谓掀起了前所未有的音潮,想必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能见到传说中的仙渡君,连对面的灵吓退了几步。
斗灵场的规矩向来是两灵相争,必死一个才能下台。
但不知是不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还是秉承着先下手为强的理念,对面的灵迟疑片刻,还是冲上前去。
应如是直勾勾盯着人群中的林北予,经受此打击,自觉又死了一次,完全准备放弃抵抗,缓缓闭上了眼睛。
连那个逆徒都专程跑来看他的落魄。
“就这样灰飞烟灭罢了。”他突然对世间毫无留恋,如果不反抗被对方轻易杀死,或许还有人以为是弄错了,不是真的仙渡君。
仙渡君哪有弱到一击毙命的。
只听得现场一阵惊呼,那攻击迟迟没有打到身上。
应如是睁开眼睛,穿黑袍的林北予护在他最前面,已经一手贯穿了那个灵的胸膛。他转过来的时候,还不忘将满是血迹的手背到后面。
“师尊。”林北予的眼睛又晶又亮,唤得声音也轻,只是看清他身上的伤后,整个脸都沉下来了。
那散发的霸道威压,令应如是这个普通的高阶灵很难受。
“别过来。”应如是蹙着眉,心道难怪之前说煞是灵中的神,果然名不虚传。
“是煞!是林北予!”
围观的散修开始四散逃离,谁也不想惹到这个恐怖又难缠的主。
林北予立马听话的站住了,仿佛意识到是因为威压,慌忙恢复如初,但应如是身形晃了晃,像是摇摇欲坠的枯叶,他还是冲过去抱住了他。
“看够了吗?为师如此模样?”应如是迎上他的目光,手用力抓紧他的衣领。
领子上面本是干净的,结果被他一抓,沾了淡淡的血迹,还有土和泥。
“师尊,是谁伤得你?”林北予极力保持平静,声音却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朝他伸出手似乎想为他擦脸,又果断缩回去。
应如是不吭声,他以为林北予就是喜欢看他凄惨的模样,结果那逆徒比他还委屈,更像是专程来为他撑腰的。
实在是看不出这人的心思,与他眼神交流的一瞬间,似乎看到了以前的那个单纯懵懂的小徒弟。
林北予轻轻将他放在地上,拳头上青筋暴起,边唤出敛尘剑边朝着杨铎追去,仿佛是个吃人的恶鬼。
剑歪歪扭扭左右只劈了几道,却足以开条血路出来。来不及逃的人被剑气所伤,倒地翻滚,哀鸣声不断。
有那么一瞬,敛尘剑上有道红光,随即而逝。
又再乱伤无辜!
应如是脑海里浮现这句话,要不是有气无力,他定要呵斥一番。
“轰隆”斗灵场上石块滚落,坍塌了一片,露出台子下深处的地牢。林北予如同一只拉不住的暴怒狮子,红着眼睛锁定杨铎。
“为何要伤我师尊?”
而昔日的历火派掌门,摔得灰头土脸,连连招架不住:“林北予,你不是杀了应如是吗?我伤他你不开心么?”
有共同敌人的他们似乎是该站在一边的。
然而,说完这句话他就被一剑击飞到墙上,砸倒了一角墙壁。
“闭嘴!”林北予低低地说了一句,顺便击碎杨铎飞的符咒,迎风散成粉末。
“到底闹哪样?”
杨铎问完这句话只稍微晃了下神,敛尘剑就刺到左肩上,林北予还恶劣地转了一下,跟剜肉没什么区别。
“师尊的伤,还你!”
“啊……”一声惨叫,他觉得自己肩膀要废了,可林北予拔出剑,又准备往右肩膀刺,不得已为了保命,他尽全力往后撤,匆忙捏诀想唤灵。
可这实力实在太过悬殊,林北予猫捉耗子一般,一抓一放,站在那看着杨铎召唤出了红衣的晓晓。
“去拦住他!”杨铎都这样了还颐指气使,顺手往晓晓嘴里送了几颗什么。场上的气场顿时发生了变化,她的灵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强。
“难不成…”
应如是心里咯噔一下,他生前在归云派闲来无事,曾随手研制过一种药,能短时间内提高灵力,但是药效很短,是不成熟的药方,根本没有推广。
因为服用不当的话对灵有危害,希望她吃的不是那种。
“小鱼!”他是不愿林北予跟晓晓交手的,情急之下喊了他的小名。
林北予正准备跃到空中迎战就被应如是的声音绊住了,立刻将目光落到他身上,结果硬生生挨了晓晓一击。
“师尊,你待的地方就是我目之所及。”
不知道怎么,应如是突然忆起林北予曾跟他说过的一句话。
可惜他没空细细品味,身体里灵气在急剧减少,喊出的那声已经很费力了。
“恐怕又要晕倒。”阴阳伞明明就在不远处,他伸出手就是够不着,低头看到手开始变得透明,才意识到自身难保。
闭上眼睛之前,他看到林北予一个俯冲离他越来越近,红衣女子变成一团绚烂的血红烟花,红了那人身后的半边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