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仙师,在下是安宁村的村长余贯儿…”那人谄媚地双手捧伞,大有讨好献宝之势。
不等他说完,历火派为首的一个吊梢眼,抬脚就踹,余贯倒在地上,依然死死护着伞。
“走开!都是因为你们交不上灵,才害得我们要干这苦差事!”
“仙师,你们先来看看这伞!”余贯不肯放弃,爬起来继续献宝。
但吊梢眼不理会他,一只手背到后面,一只手举了起来:“听我号令,我数三个数,数到一,三人负责踢石头,两人起阵!”
“三!”
白色的伞面展开,映射太阳光线晃到了在场人的眼,历火派弟子们这才将注意力转到撑伞的余贯身上。
“阴阳伞?”吊梢眼几乎挪不开目光,上前夺到手里,翻来覆去地看,感慨道,“还真的是!”
“请用这把伞来换我们村儿里年轻人的性命!”余贯长出一口气,谄媚地问,“仙师答应了?”
吊梢眼抚了抚伞面,满意地点点头。
可是,余贯刚转身就听到后面洪亮的声音,眼睛不由得瞪得滚圆。
“二!”
这一声犹如石子落入湖面,震荡出波纹,在场的村民开始喧闹起来,纷纷斥责厉火派说话不算数。然而并没什么用,历火派的人甚至抬起脚,作势要踢石头。
“求求你们!”余贯连忙回头,想去抱吊梢眼的大腿,被他嫌恶地踢开。
“一!”
最后这个字仿佛时间都静止了,涌动的涟漪慢慢聚拢恢复之前的平静,投入湖中的石子带着众人的心急速下沉,永无止境。
直到一束光将所有人拉回现实之中。
应如是自恋地觉得他是那束光,以最帅的方式从天而降。
先是以叶为刃,齐齐割断年轻人脖颈上方的麻绳,随后飞身下树,将吊梢眼的手反剪至后面,抢回了阴阳伞,速度之快,令在场之人咋舌。
“哪来的狂徒,敢在历火派的头上动土!”吊梢眼一声怒吼,周遭的弟子纷纷拔剑围上来。
寒光闪烁,应如是却从容不迫地收起伞,正气凛然道:“历火派出尔反尔,在这里残害无辜百姓,还不准人站出来了?”
据他观察,几个年轻人既不是邪祟也不是恶人,绝对没有罪。
“我劝你少管闲事。”吊梢眼挣扎了几下,却是连头都转不回去,颇为狼狈。
“这闲事我还就管定了!”
应如是发觉有个弟子在打量他,立刻昂首挺胸调整站姿,似乎以前的自己,那个意气风发的仙渡君又回来了。
“简直是嫌活得久。”吊梢眼气急败坏,暗自里运用灵力,剑出鞘三分,一道淡淡的金芒刚贯上剑体,就被应如是的灵气压制,生生按回鞘去。
“不好意思,我早就不在人世。”他占了上风,反倒松开了吊梢眼,挟持人质的行为着实有失君子风度。
此时剑拔弩张,吊梢眼掏出符咒,一旁的弟子连忙拉住他耳语了几句。
稍后他便脸色惨白,再望向应如是的目光,仿佛是见了什么不得了的怪物,将符塞进袖口连连后退。
总算有个识人的,应如是暗暗想,还冲历火派的弟子故作轻松一笑。
僵持半晌,无人言语,最后是吊梢眼恶狠狠瞪了余贯,招手喊着其他弟子一起走。
“安宁村算是没有交够数额,我会秉实上报。”
一场打斗就这么轻易化解,应如是看着解救下来的年轻人,顿时觉得自己光芒万丈。
只见身为村长的余贯拨开人群,朝他冲过来。
“不用道歉不用谢,我只是做该做的…”应如是不等对面开口,都想好了说辞。
中年老村长气得指着他的鼻子:“谢你个锤子!为什么要害我们村子!”
“什么?”他执伞的手僵住了,怔怔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还不如让我们去死。”救下来的年轻人抱着自家母亲,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应如是这个自认为拯救村民于水火之中的英雄,被一指头戳进谷底。
原来,历火派打着全民学法术的幌子,将手伸向各个村子,教授一些简单的法术,以收灵为主。
他们需要大量的灵,便为各个弟子分派了任务,他们只能如同征税一般游走于各个村落。
最近抓到的灵少之又少,历火派以吊梢眼为首的几人就动了歪心思,想让村民横死变成死灵捉走交差。于是,吊死几个人的同时,开阵收灵。
应如是还没听完拳头就攥起来,想不到历火派自称名门正派,手下弟子还干草菅人命的勾当!
太阳开始西斜,磨蹭着不肯跨过山去,将余贯的影子拉长到极致。
作为一村之长,他似乎已经平静下来,呆呆望着村里的瘦溪流,几个孩童在旁边玩闹。
“哎你这小兔崽子!”
有个调皮的孩子故意去扯他的头发,被他骂了句脚底抹油地跑了。
应如是走到他身侧,缓缓合上阴阳伞,循着他的目光望着默默流淌的溪水。
“抢你的伞真的是对不住了。”余贯突然哑声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