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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想让我解除隐身，和你们面谈吗？】
你敏锐注意到了裁判球将自称变为了“我”。
在雷王星国语里，“我”其实最初是代指上古的某种兵器，最后演变为了人们对于自己的称呼。现在裁判球这样使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有种诡异的返璞归真的感触。
毕竟，谁也无法否定它是一个利器，特别是在网络十分发达的时代背景下。
“是的。”
【如果我不同意呢？】
你头也没回，剩余的手往后伸。
“凯莉，介意握住我的手吗？”
柔软的触觉顺着十指相扣的晕染开来，凯莉毫不犹豫地握住了你的手。
尔后，她看见——
冰冷的地板变得绿意盎然，玻璃窗延展为湖畔。她和你占据的位置变成湖中岛，周围波纹荡漾，涟漪潋滟。当最后一丝太阳光覆灭，满片星光从余晖中诞生，白云避其锋芒，沉入海面。层叠的蓝从上至下舒展，模糊了海天的界限。
等缓过神的时候，凯莉发现你拉着她的手坐在了沙发上。
工业风格的室内装修并没有特殊之处，只能说坐在茶几上的裁判球和黑白主调设计很相配。如此和谐之下，导致一开始，凯莉都没有分别出这个看起来赛博朋克味十足的玩偶是裁判球。
【你居然把她拉入你自己的精神世界了啊。】
裁判球感慨道，悠闲地晃着小短腿。
在精神世界里，它没有被你扣住手指。这是一种浅薄的诚意，意味着至少在你的内心深处，并不想和裁判球为敌。
【你应该知道精神世界反映着一个人内心真实的想法。】裁判球看向你和凯莉相握着的手，【你不怕被我和她探索到你的所思所想，把你彻底看透吗？】
你反问了它一句：
“你认为我会怕吗？至少，我的思想不是一成不变的，就算看透也是一时，说不定以后你会因为这短暂的看破而聪明反被聪明误，判断错误我的心态呢？”
【？咦，你居然可以流利说话了？】
“你不会看不出她只是因为心理问题，所以不能流畅说话吧？”凯莉说了来精神世界里的第一句话：“这种应激反应我以为你能看出来。”
【抱歉，我只是开个小玩笑。】裁判球像模像样地向凯莉行了一个致歉的礼仪。
【只是我很好奇，第四位有缘人，如果你知道在精神世界里，只要和创造这块天地的主人有肢体接触，或者说灵魂接触？
只要你有杀意，你就能轻易杀死X。
要试试看吗？】
凯莉像是被烫到一样，马上撒开手。
现实世界的光影重新覆盖住神秘的精神世界，还是那个病房，还是那个地板和玻璃窗。
不同的是，显露出圆滚滚身躯的裁判球举着另一只没被困住的小爪子，在和她的病人打商量：
【介意把我们的负距离接触变为正常的社交距离吗？】
“你的幽默感挺拟人的。”你说着，以用牙签单挑陷入肉里的玻璃渣气势，掰远了你和裁判球的距离。
机械没受什么伤害，最多有点擦伤。你就不一样了，结结实实挨了一下，血液都凝固在表皮上，由红深化为褐色。
凯莉皱着眉头看着裁判球，等后者和你们拉开了距离，才端着消毒液和医用酒精等医疗用品帮你处理伤口。
【你想和我谈什么呢？】
裁判球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种类似于凝固剂的小瓶子，熟练地倒在小爪子上。瞬间，伴随着一股橡胶化合物烧焦味道而来的，是膨化食品接触到热水发出的挤油炸的声音。
凯莉反应极快地想去开窗通风，走到一半又折回打开了室内的排气扇。
“你刚刚的行为是出于自我意识，还是有人吩咐你这么做的？”
【猜猜看？说不定是鬼狐天冲或者雷狮指使我的，因为我只是工具嘛。】
听见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凯莉的手不自觉抖了一下，拿消毒棉花团的镊子夹了一个空，发出“嘎巴”一声。
见你和裁判球都将目光看向她，凯莉立即凶巴巴地瞪回去，拉偏架的那种瞪。
被凶了的裁判球耷拉下耳朵，等着你的答案。
“杀人的不是我，而是刀。”你配合地回答道，“你是想说要怪那个把你造出来的人，丹尼尔吗？”
【怎么可能呢？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所以你的确是怪把你造出来的人，只是不包括丹尼尔，对吗？”
【？你在套我的话！】
“反应很快，这说明你以前被人或者其他东西，比如说你的同类？通过图灵测试的智能机械套过，对吗？”
凯莉旁观了一场经典的刻板印象审讯，这个套路绝对是你乱看书和套用谍战电影里的桥段里搞出来的。而裁判球在被你单方面碾压了几轮后，凭借其强大的学习能力，开始反击，并且看起来要反败为胜了。
【看样子这轮比拼我要赢了。】
“所以你在得意么？”
【我并没有装载这个情感模块。】
“原来如此。你果然有自我意识，不是模拟出来的，也不是刚刚产生不久的，这种高级情感在最初并没有加载在你的模块里，但现在你自己产生了，对吗？”
【？你这是胡乱判断！】
“那为什么你用的词语是装载而不是加载？装载是一开始就没有安装，加载是指一开始只是安装了安装包，等之后有用再解压。
你不是裁判球吗？高级机器人。说话最讲究语言逻辑和用词严谨。你是想说我判断错了吗？”
裁判球：……
裁判球气呼呼地背过身去，生起了闷气。
凯莉叹为观止。在紫堂假的耳濡目染下，她了解不少内部知识，虽然觉得这野路子的审讯方式不是很上台面，如果是用在正式流程里，负责审讯的两个人肯定都会被督查狠狠教育一番，警告过度情绪化了。但凯莉倒是觉得，这种看上去不咄咄逼人但把反问句的表达运用到极致的水平，很像以前紫堂真的方式。她有幸见过一次，并终身难忘，且不再厌学了。
试想有这样一位硬核劝学的大人，比唐僧还能念，谁想没事干带着个语言紧箍咒啊。就算只是言语上的，紫堂真念起咒来，也让凯莉的脑瓜嗡嗡地晕。
“所以，并不是谁派你来的，你只是想开个玩笑。”你一锤定音了这个看起来最不可思议的可能性，“但是你翻车了，我受伤了，所以我有补偿吗？”
【？你想要什么补偿？我帮你吹吹，说“痛痛飞走”？】
裁判球觉得自己今天的问号格外多，特别是在听完你的要求以后。
“契约？”凯莉重复了你的提议，“那是什么？”
“鬼狐天冲和我说过。只有两个互相信任的、且精神力足够强大的人，才能在第三者的见证下，进行契约的签订。
裁判球，你来做见证的第三人。
我要和凯莉签订情绪契约。”
“你要和我签订契约？”
【你让我来当见证的第三人？】
两个人（机）异口异声发出惊呼。
你手掌摊开斜侧，做出礼仪小姐的“请宾客就位”的手势，先对着裁判球解释：“你不是有自我意识吗？用这个契约检验一下，不是很好吗？”
裁判球仔细思索着，这的确是个很好检测自己是不是具有“机械人类”资格的方式，但是代价……
“我们并不熟悉。”凯莉很直接地说道，“如果是刚才在精神世界的所作所为让你做出这种判断，那就太天真和武断了。”
你举了一个令人无法反驳的反面例子：
“我和我生父认识挺久了。”
没有说出来的言外之意不言而喻，这十分有力说明了信任和时间认识的长短无关。
“有共同的目标，比熟悉程度更保险。”
你对凯莉说：“你想知道你哥哥失踪的真相。”
你指了指自己：“我想找到当年有关妈妈离开的真相以及姑姑支付代价的理由。”
你们一齐望向裁判球，它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
【我想找到丹尼尔的灵魂。】
“所以我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最终都要去圣空星国当年的研究所看看。”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拒绝就不礼貌了。
凯莉秉持着这个想法，痛快地站在了你这边。裁判球有点担忧签订契约需要付出的代价。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回凯莉主动催促，“这可是都市传说里面写的，你应该比我们更懂。”
【也是哦(??ω??)】
裁判球上前几步，将爪子搭在了你们交握的手上。
【那我先排练一下契约内容，一经生效，除非我们仨之中有人死去，否则无法取消。】
“我需要签订的内容是凯莉在我每一次走极端、钻牛角尖的时候提醒我不要走入误区。”
“我没有异议。”
【我也没有，那就开始吧。但愿代价不是特别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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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居然是这个副作用啊。
裁判球：不，这代价怎么看都不正经吧。
凯莉：？你确定我哥告诉你的契约是这么签订的？
你们三个脑海里显示着契约签订成功，甚至还罕见地带有副产品：
【影响（罕见）】：任意两位聚在一起，可以直接和另一个不在场的人进行脑电波交流。
ps:无视空间距离，但不无视时间。且会根据距离远近消耗使用者的精神力。
“所以感官模拟器能有这么多任主人，是因为可以穿越时空？”你马上问裁判球。
后者心虚地吹起了电子口哨。
凯莉继续盯着那个副作用看：
【副作用（普通）】：除作为见证者的第三人以外，其余两人会在一定程度上产生共感。
你不是特别清楚什么是共感，只是模糊听过好像类似于双胞胎之类的心灵感应。是个很玄学的东西。
“我觉得作为契约的副作用，没那么普通。”凯莉若有所思，“如果说精神力强大的人能够做到签订契约的地步，那这个世界也太不安全了。”
裁判球扒拉了一下，发现副作用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ps:特指那些比较具有刺激性效果的感官共享，包括但不限于疼痛、极度悲伤、极度愤怒等。
裁判球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包括那种高/潮感吗？
话音未落，就被你和凯莉怼回去了：
“我是性冷淡。”
“请闭嘴，这不是和淑女应该谈论的问题。”
裁判球委屈极了，它就顺嘴提一句，你是不是性冷淡它并不知晓，但它可以肯定，凯莉绝对不是什么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