垫完纸盒的林玄墨起身，尸体泛青白色，印着太阳文身的手刚好打在他的头顶。
他浑身抽搐，翻着白眼倒了下去。
“好，卡！小赵演得不错，这条过了。”
倒在地上的赵今安从地上爬起来，挠了挠脑袋，腼腆地笑了笑。
很快，从角色中抽离出来，挺直背脊又成了他自己。
苏欢言暗暗吃惊，第一次直观地看出了他的演技。
他虽然不是天赋型演员，但是对于角色的打磨格外认真，才能做到快速入戏，快速出戏。
要是走实力派路线的话肯定有搞头，这类演员年龄越大越吃香。
不知不觉的，苏欢言已经暗中开始规划赵今安的路线。
“第二场系统出场Action！”
昨天上了次热搜，上场的时候顾林衡有些飘飘然。
冷库的灯光闪烁，逐渐暗了下去。
顾林衡一身昨天的打扮，摇着折扇，从天而降。
他伸脚踢了踢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林玄墨。
蹲下身，指尖冒出利刃，在他的眉心画了个十字，眉毛一挑，冷声道：“醒来。”
......
原本是正常的表演，但苏欢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顾林衡的表演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他的视线却时不时会往镜头上扫。
这是新人常犯的错误，没能完全融入进角色，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果然，导演也发现了这一点。
“卡！顾林衡，你不要在意镜头，视线集中在男主周围，重新来一条。”
孙峰这回态度比较和善，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材，所以耐心教导。
第二条开始。
顾林衡照旧重演了一遍，这回他没有看镜头，视线聚焦在男主身边。
在林玄墨头上画了十字之后，男主逐渐转醒。
睁眼便看见一个精致得不似真人的少年。
“你是谁！”林玄墨撑着地板往后退，瞪大双眼，惊恐地看着他。
“审判之瞳，你可以理解为系统。”
苏欢言皱了皱眉，昨天拍定妆照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又不在状态了。
现在他又回到了那个面无表情的状态，尤其是在赵今安生动表情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死板。
而且苏欢言刚发现，顾林衡念台词的时候，总爱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面吐，说一句话，嘴就会撅一下。
表演课肯定是学了台词的呀，一到现场就不会用了。
苏欢言恨铁不成钢。
“卡！说话的时候别噘嘴。”导演又喊了暂停。
“哦......”
顾林衡咬着唇，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保持状态。
第三遍没过。
第四遍.......
第五遍.......
第六遍。
“卡！蔑视，好奇，又瞧不起男主，你看看你眼神多木讷，在看什么东西啊！拿出你昨天拍照的水平！”
拍照是平面的，它只需要保持动作，但表演是运动的，人物运动就会有自己的行动轨迹。
顾林衡的行动轨迹特别机械，动起来僵硬又不自然。
此时的孙峰逐渐有些暴躁。
时间就是金钱，场地费用，设备费用，人工费用哪一样不是钱。
一遍不过，行，两遍不过，行。
他妈的，到第六遍的时候还是这个状态，甚至还不如之前了，换谁谁暴躁。
“导演，你消消气。”苏欢言咽了口唾沫，这会儿顾林衡的演技被越骂越差，差点抵得上演盗版泰坦尼克号那会儿了。
不能耽误大家，苏欢言环顾周围，小心翼翼地提议道：“要不咱先拍其他角色的戏份？”
孙峰咬着牙，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换场景，换场地了。
“这场先暂停，其他人跟我出去，拍场外戏份，顾林衡你就留在这好好琢磨一下该怎么演。”
场内人员陆陆续续往外走，有人在不断窃窃私语。
“真是耽误时间，一会还得搬东西回来。”
“就是，烦死了。”
“嘘，人家可是有后台的。”
......
最后现场只剩下了苏欢言和顾林衡。
“不知道为什么，昨天不是这样的......”顾林衡听见了工作人员的对话，声音沙哑，脚尖不停地踢打着地面。
“戒骄戒躁，在飞机上的时候，我让你好好看剧本，你看了吗？”
顾林衡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那个时候他哪来的心思看剧本啊，一心都扑在了自己涨粉涨了三百多万上。
不停地在和粉丝互动，高兴的找不着北。
“你没看，你知道那个时候赵今安在干什么吗？他自己画了张草图，根据剧本，自己设定了人物的动作，甚至标注了这个时候应该有什么表情。”
苏欢言在飞机上偶然看见了他画的草图，特佩服他的行为。
追问他为什么这么努力。
赵今安回答说：“我不够聪明，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能演好角色。”
他似乎确实不够有天赋，但是在表演时，飞机上所做的功课几乎都用上了。
所以能碾压，在镜头前像个无头苍蝇一样的顾林衡。
顾林衡有天赋，一点就通，但是却很难静下心来去钻研一件事情。
刚刚让他熟悉场地，结果他在干什么？
在场地转了一大圈，手里还抱着手机看个不停。
“我错了。”声音小了下去。
心中就像一块巨石，“噗通”一声砸进了无垠的深海，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然后被吞没，下坠得越来越深，直到消失殆尽。
他感受到了苏欢言的失望，对自己刚刚的沾沾自喜感到难堪。
苏欢言长叹一口气，这回没有去安慰。
得让他长长记性。
于是继续教导：“讲话的时候不要吹口哨，你平常怎么说话，现在就怎么说，台词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可以后期用配音来凑，以后慢慢学，还有你对现场的熟悉度还不够。”
苏欢言带着顾林衡在现场巡视一圈。
“这里是男主倒下的地方，你从门口降落，按照正常情况下，是不会绕一大圈走过这条桌子的，可你刚刚走了，就显得系统很呆板。”
“还有这里......”
顾林衡一字不落，认认真真的听着，跟随着苏欢言的讲解，一边在脑海里构思着动作，一边表演了出来。
“明白了嘛？”
“明白了。”
苏欢言皱着眉头，希望这回是真的明白了，事不过三，要是再掉链子，她宁愿赔违约金，也要让顾林衡辞演，回炉重造。
“行，一会儿去给剧组的人都买杯奶茶，认认真真地道个歉。”
苏欢言掏出手机看了看自己的零钱余额，泪流满面。
她没看见，一台拍摄花絮的摄像机还对准着他们的画面，认认真真地记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