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恒睡醒时候旁边已经空了，从枕头下面摸出来手机已经九点了，手机上有肖宁发来的消息。
-在家，我去另一个房间了
邓恒进门前特意敲了两声，推开门第一眼就看到背对门坐着的肖宁，那是个画室，靠窗一边摆了个画架，几幅画挂在墙上，墙边小桌子，几个石膏像放上边周围摆了挺多颜料。
肖宁靠坐在懒人沙发上，颜料盒展开放在画架下面。每次沾完颜料再调色的瞬间背部的线条异常明显，他听见敲门声没回头，“桌上饭吃了么？”
“没有，已经凉了。”邓恒蹲他旁边指了指画旁边挂着的张照片，“这是哪？”
“不知道，没去过。”肖宁又沾了点白色，画上最后一笔盖上颜料盒，把画笔放进水桶站了起来，“好像是南方。”
邓恒点头。
肖宁摸了把他头发，从另一边绕过去了，“走了，去吃饭。”
邓恒跟在他后面出了房间，他瘫在沙发上看肖宁拎着饭去热，脑子里冒出一大串感叹号：我昨天干了什么！说了什么！想死！
关键是话说完了，这会想收回了……
“你失忆了行吗？”邓恒跟到厨房，反手拉上门靠在门边。
肖宁笑了笑，调好微波炉后转身凑近邓恒，“宝贝，别做梦了。”
然后凑得更近了一点，双唇缓慢贴上的时候邓恒闻到不远处微波炉溢出的豆浆香味，接着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热好了。”
“嗯。”
肖宁直起身去拿碗筷，经过门口的时候邓恒还在原地看着他，凑上去吻第二下的时候邓恒强调了一声，“最后一下。”
“好，”肖宁友善的听完建议，但他不准备那么做，然后亲了第三下。
第三下还没结束，微波炉叮的一声响了，肖宁依旧没动，只是单手捏上了邓恒的左耳。摸着那处变得涨热起来，肖宁才放手回了客厅。
“你，”邓恒目送肖宁去了客厅，“你有病啊。”
肖宁笑着受了，“把微波炉热的饭拿出来，小心烫。”
“烫死你，”邓恒把早餐往肖宁面前一放，“快吃！”
“吃完……”
“我回家。”邓恒打断肖宁的话，重复了一遍，“真的，回家有事。”
“吃完送你。”肖宁点点头。
“吃过早饭了？”邓恒刚推开门的时候冯岚正在穿外套，
“吃了，出去有事？”邓恒说，“什么时候回？”
“几点不一定，”冯岚说，“中午自己做点吃的，我和你赵叔不回了。”
邓恒点点头，“注意安全。”
“拜拜儿子，”冯岚关上门，没过几秒钥匙开门声响了，“手机忘拿了哎。递给妈妈一下，哎儿子拜拜。”
邓恒拎着外套回了卧室，被子还是他昨晚匆忙起床敞开的样子，除了这一处不那么整洁，其他地方都利索的要命。
拉开衣橱，里面还是躺着一个半敞开的行李箱，邓恒把最近不太穿到的衣服堆到床上，行李箱装上接下来两周会穿的衣服去了酒店，草草收拾了下赶在五点前给冯岚打了电话，“妈，我爸让我去他那待一个星期，年后还有一个集训。”
冯岚挺失落的说：“你想过去吗？什么时候走？”
“已经坐上高铁了，一个小时就到了。”
“啊？你走啦？妈妈还想跟你一起过年呢！”冯岚说，“没事，明年再跟妈妈和妹妹一起过年也行。什么时候回来呀？”
“两周后吧。”邓恒说。
电话没说几句就挂了，邓恒坐在床尾往后依靠躺进被子，半晌坐起来拿了笔继续做题。
酒店房间有一个一米高的桌子，配套的椅子坐着极其不舒服，邓恒把它挪到床尾。外卖到的时候，邓恒刚做完一份试卷打算趴桌上补觉。
跟敲门声一块响起的还有电话声，邓恒瞥了一眼按了静音先把外卖拎进来，出乎意料，电话还在呼叫的状态。
“有事？”邓恒认命接了电话。
“你奶问你回家吗？”话筒里传来声音挺里夹杂着不耐。
“不回，我找空去看她。”
“打个商量儿子，你别把我的事捅出来，要多少？”声音里带着点讽刺。
邓恒笑了，“封口费不低，你看着给吧。挂了啊。”
接电话时间不超过半分钟，邓恒把还冒着热气的牛肉面放一边等凉，丝丝缕缕热气飞旋着往上跑，这碗面让他想起来去年他奶奶去年包的水饺汤，他跟他爸装着父慈子孝在家待了一整个除夕夜。
就算他爸不打这个电话，他其实也不会跟老人说这些事，说出来糟心而且也没什么意义。
不过他跟他奶也没什么亲近的，只是年节的礼貌问候一声。
肖宁电话打来的时候，他刚洗完澡，裹着浴巾跳上床。
邓恒接了电话，肖宁那边声音接着传过来：“成绩出来了，你排全省26，冯宇辉23你俩都进集训名单了。”
“能不去吗？”邓恒叹了口气。
“不想去？”肖宁说，“也可以。有原因吗？”
“麻烦，”邓恒说，“过去挺麻烦的，过去要收拾东西，回来还要收拾。”
“还有吗？”肖宁说，“这理由说服力不够。”
当然有别的理由，但邓恒还是说：“那没了。”
肖宁也没当回事，挂了电话跟冯宇辉发过去通知，冯宇辉乐呵的同意了，但也问了一句：邓恒也得去啊？
—是啊，你俩一起去入围了。
—的确不好。不过也没事，我跟他一起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什么事？
—我说就不合适了，等邓恒他……
—你说到这了，还差这一句两句的？
—也是哈，就是邓恒他爸是那个学校副校长，他就特不乐意去那了，尤其不愿意见他爸。我就担心他俩打起来。
—不至于吧
—非常至于！
肖宁带着不太至于的疑惑通知了其他人，其他人都没什么问题，保证能去。他也没再跟邓恒讨论这个，不想去的话总归学校也不能强迫，到这真的是一个比较好的机会，放弃了还是有些可惜的。
转眼快到除夕，冯宇辉几个电话催着出去玩，邓恒邀请他来酒店坐坐，“老哥，您搞什么？”
“清修。”
“需要搭伴吗？我也想跑，明天我妈让带着行李回老家，那没有暖气真的能冻死。”
“去吧哈。还有个事，敏敏前几天还说想你了，”邓恒说。
“我也想啊。”冯宇辉说，“咱妹去哪过年？”
“回老家吧，没问我也不知道。”邓恒说。
“你带我过去玩玩吧？”冯宇辉试着问，“咱们跟着去不成么？”
邓恒选择无视。
酒店住了几天从早到晚都是睡衣，从行李箱翻出了身衣服换上才拽着冯宇辉出了房间，“先吃饭吧，饿了。”
“附近有家湘菜馆，特好吃，我定个位？”冯宇辉说。
邓恒怀疑这话的可信度了，“超好吃你不知道在哪？靠谱吗？”
“听人说的，绝对靠谱。”冯宇辉翻出地图，“往那边过个路口就到。”
“走着，”邓恒先一步顺着方向走了。
“定位好像也不是特别准了。”绕圈找店的时候冯宇辉感慨了一声，“找不着了！”
邓恒说：“非要那家？”
“起码三个人跟我说它好吃了，必须那个。”冯宇辉很执着。
“行吧。是不是搬走了？”邓恒问。
“那我电话问问。”
邓恒无奈了，靠边等人电话完，才顺着定位直奔地方，把菜单往他面前一推说：“冯不靠谱，点菜。”
“收到，喝酒吗？”冯宇辉问。
“不喝。”
冯宇辉提高音量喊了一嗓子，“服务员，先上两瓶崂山。”
“那你还问？”邓恒端茶杯的手顿了一下。
“显得礼貌。”
“……”忽然想到了之前肖宁并不打算给他酒喝但也礼貌地问一声，无语。
“去我那吧——”冯宇辉纠结着想邀请人回家，拿了笔在菜单上画。
“免了。”邓恒说，“回去跟家里说带对象回来了？”
冯宇辉笑了啧了声，“我妈还念叨你了。”
“帮我跟阿姨问好啊。”
“行吧。”冯玉辉把菜单递给他。“差不多就这些吧，你还补充补充吗？”
邓恒扫了一眼，“行了。”
不过幸好邓恒没有再补充什么，最后勉强吃完。冯宇辉捂着肚子从卫生间回来的时候，邓恒看了眼手机，“哥，半小时三趟了。您是故意的么？”
“你说是不是这饭有问题啊？”
“总不至于刚咽下去就反应吧。昨天吃什么？”
冯宇辉想了想，“好吧我知道了，我爸昨天下厨了。”
“还活着就该知足了。”邓恒看了眼时间，“你应该也吃不下了，走吧？”
冯宇辉非常郁闷，“走吧，吃不下了。”
“用我扶着您吗？”
冯宇辉点点头，“非常用。您能送我回家吗？”
“不能。”邓恒叫了辆车送冯宇辉上去后果断关了车门，“到了给发个消息。”
冯宇辉隔着窗玻璃一手捂肚另一只手扒着窗户说好的。
酒店离这不是挺远，邓恒从超市绕了一圈回去，拎着东西上了楼。
推开房门的时候，屋里的灯是在亮的，邓恒忍不住感慨这房间舒心的要命，把房卡放到一边。热水器的水温调的有点高，邓恒闭着眼从头到脚的冲着，水打到身上再溅到一遍，整个人站在水下也越来越放松。
手机他放在浴室外面了，隐约的铃声传过来的时候邓恒正闭着眼冲水，这时候特想关了水转头就跑床上瘫着，迅速擦了水，走出浴室。
邓恒看了眼手机，上面四个未接电话还挺让人惊讶，来自肖宁的四个未接电话更让人惊讶了。
他还没惊讶完，肖宁的第五通电话就来了，邓恒秒按了接通，“喂，有急事啊？”
“在哪呢？”肖宁问。
邓恒说：“……有事哇？”
“你在哪呢？”
“家。”
肖宁啧了一声，旁边一对情侣搂着进了大厅让他更不爽了，“还骗人啊。小小年纪不学好？我在酒店门口，下来。”
“……下去我还要换衣服，你自己上来吧，”邓恒说，“3019。”
肖宁挂了电话，本来打算带回家的一束花一起拿着下了车。电梯里除了他还有一对情侣，年龄挺不大，两人在电梯里站着也不说话，三楼到的时候还退了一步让肖宁先走。
邓恒算着时间开了门，“蓬荜生辉。快请快请。”
“自己住啊？也没叫个床伴。”肖宁扫了眼桌上放满的书，把花歪着压上面了，沙发上立着的书包给放一边凑合着坐了。
“太贵了，叫不起。你还带花啊，这给人感动的。”邓恒把手机往枕头下一扔，“找我有事？”
“挺大事的。”肖宁靠在沙发背上。
“怎么了？”邓恒坐回床边。
肖宁抬眼看他，“你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邓恒说。
“为什不去找我？”肖宁问，“不熟吗？”
邓恒对于肖宁问的问题愣了一下，立马反驳说，“不是。”
“你不想说原因就不说，”肖宁说。“但是邓恒你应该先想到我啊。
其实邓恒出来住的原因很好猜，快过年出来住酒店，明摆着因为过年想自己待着。他只是觉得有点生气，如果不是路过酒店门口看着邓恒拎着几大包零食他可能一直到开学都不知道。
邓恒说：“我…就、不太愿意麻烦人。”
“跟我这么不熟吗？还说麻烦。”
“也不是。”邓恒说，“就是这个时间去哪都不太合适，从我妈那出来我就过来了。你应该知道吧，我妈再婚了……别装了，我见过你抽屉里我的转校申请。就是跟着他们也不太好，目前是掺和到哪都不太好，干脆在这住着也挺好的。”
肖宁也明白他意思，他说：“这总归是最好的办法了。”
“那你去陪我吧，我也没地去。”肖宁说。
“？你就扯吧。”邓恒非常不信，拿着花看了看，“郁金香？花语呢我查查……呦，怎么回事啊送我失恋白啊。”
“别自恋了啊，买回家放着的，”肖宁说，“一会我拿走。”
“那可不行，这个得是我的。”邓恒抬头看着肖宁。
两人都没出声，邓恒先挪开眼把花放在身侧了。
肖宁拉了一把邓恒，坐着的人被拉着站起来，“劳驾，弯个腰。”
邓恒倾身往前，隔着几厘米的距离看着他没动。
肖宁仰头问他：“我行么？”
我行么，给你当床伴。
“陪你睡觉。”肖宁凑近了他耳边，吻上耳侧的时候他还轻声的重复了一遍，“陪你睡。”
邓恒没回答他的问题，及时吻上在他唇上，带着牙膏清香味道的吻很激烈的探了进去。
这个动作在肖宁的意料之外，邓恒把他推到靠在沙发背上，再次吻了上来。肖宁把邓恒搂紧了，闭着眼接吻。
邓恒半跪着把肖宁压在了自己和沙发中间，手隔着衣服在他身上狠狠搓了几下，肖宁抓住他的手又安抚性的吻了一会。
邓恒挣开束缚。
吻落到脖颈的时候，肖宁的呼吸顿了顿，仰头靠在沙发上，低喘一声说：“邓恒，别弄了。”
邓恒勾唇一笑，哑声回应，“现在可不能停。”
肖宁头在沙发靠背上顶了顶，他单手抚了下邓恒头顶，喉结更明显的露出来，松垮的卫衣露出锁骨，“累了。”
“你歇着，我来。”邓恒指尖从上面划过，微湿的手指又凑到唇边，“嘘，不要出声。”
屋里真的静了下来，除了喘息声只能听见隔壁房间刷卡的声音，邓恒满意的移开覆在他嘴上的手。
……
等到房间再次安静下来，邓恒摩挲着他的肩膀，“哎，我想抽烟。”
“你最好快点滚开，”肖宁说，“真的要被压死了。”
邓恒压的更紧了点问：“舒服吗？技术怎么样？”
肖宁气笑了，舒服？有一点吧，但第一次这样总是挺不适应的。他本来说那些就是过过嘴瘾，其实没打算这次会做什么。他不介意上或者下还是怎么样，但他喜欢邓恒那股青春朝气的样子，就随他好了。
“你信吗？这样的事我见过很多次，但每次我都觉得很不喜欢，我以为我会很厌恶这些。但我现在好像觉得这样没问题。”邓恒顿了顿才继续说，“好像是你的话，也没什么问题。”
肖宁愣了一会推开他，枕上枕头。
“是你邀请的我，”邓恒亲上他的眼睛，“你得一直陪我。”
肖宁没说话，过了一会才在邓恒的腰上拍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