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长久?看他还能管我几天!”副官掩住他的嘴,小声地说:“师长,小声点!”
经过几天的调养,齐彻终于能睁开眼说话了,他看着肖晃,伸出手来紧紧地抓住他的肩膀:“弟弟,我到处找你,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502txt.com”肖晃也十分激动:“哥,我一直想来见你。我想通了,我们爹妈遭受的一切,不能在我们身上重现!”齐彻也显得十分激动,说:“这样也好,我不会强求你了。不过,你答应我,再不要离开我了。”“哥,放心吧,我不想离开你。”肖晃说,“哥,你知道吗?这回全靠方丽,她到处找你,而且提供了一条最重要的线索,我们才找到你。要是没有她,你真就没命了。”“是方丽?”齐彻一惊。“是她,要没有她,你真的没命了,她对你很好。”齐彻叹了一口气:“只可惜她姓钮。”“哥,我们不能太绝情……父母一代的仇和恨都过去了!”肖晃耐心地劝道,“哥,今天她来过了,看你伤成这样,难过得哭了。”“肖晃,不是我绝情,你知道妈是怎么死的?
你去看一看绿杨楼废屋里那摊血迹,那是妈的血……父母之仇大如天,我个人的恩爱小如绿豆芝麻,尽管方丽她人不错,可我这辈子还是不想和钮家有瓜葛。”
肖晃站了起来:“哥,那曼蝉你见不见?”齐彻看着他问:“你和曼蝉怎么样?”肖晃坚定地说:“我和她生死不离!”齐彻说:“弟弟,我不想再离开你,你和曼蝉就留下吧。不过,我不希望她介入我们的事业。我们是兄弟,是血缘之亲,你千万不能重『色』轻亲!”
肖晃勉强地点点头答应:“哥,好吧。”齐彻又问:“墨琴呢?”“你放河灯那天,她去了上海,听说嫁给了蔡鸿昆。”齐彻一惊:“你怎么知道?”“我在船上看到了报上的消息。”齐彻转过头去喃喃自语:“她一定以为我死了……”“哥,你别着急,一切可以从头开始。”
这时,常亮进来说:“大掌柜,吴县长来看你了。”吴县长来绿杨楼看望齐彻,并告诉他,原来的镇长已撤了,他新任命了一位镇长,是个北方人。
新镇长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开庭审理钮氏族长钮世隆。齐彻被放河灯一事见报后,引起全国公众的义愤,新镇长认为,对于这种宗族陋习必用重典,而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儆效尤。他判示如下:“钮世隆身为族长,不思奉公守法,屡屡聚众犯禁,竟为些许地方小事,杀人沉潭放河灯,其罪不容赦,念其年事已高,不堪重刑,特重枷号笼三日,以示儆尤!今后地方众事,一律依法办理,各族不得擅自行刑……”通济桥下,钮世隆被枷在号里,来往行人纷纷来看。天热,钮氏族人派人来给他遮凉打伞。
齐彻恨钮世隆恨得直咬牙切齿,听说他被枷示众,立刻前往,他推开人群站在木枷前,冷冷地说:“九叔,想不到我们还会见面。”九叔白头直撞木枷:“你是只死不了的甲鱼……别得意,迟早有肚皮翻天的日子。”“怎么,还想放我的河灯?”“你这种『奸』『淫』之人,下次就要砍头,让你立毙!”齐彻大怒:“钮世隆,我本看你年迈,不想与你争长短,可是你却步步紧『逼』,必欲置我于死地而后快,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如此恨我,总要陷害我?我得罪了你吗?明明是你们灌醉了桑双,将常亮绑架,又设下圈套,把我们关到一起,如此下作的事,你一个白头老人怎么做得出来?”“我不知道!
我就看见你们睡在一起,就算你是铁嘴铜牙也赖不掉。你无非是有钱,买通了县上。别忘了你是被捉『奸』在床,男女两获。姓齐的,这南溪是钮家的天下,你走着瞧吧!”“九叔,就是你在枷里,我也惹不起你,今后凡是你们钮家的人和事,我都不介入,行了吧?”九叔翘着胡子得意地说:“说这话,算你聪明!”
姗如来到绿杨楼,一个个房间里找曼蝉。她拦住一个门房问:“我女儿曼蝉在哪里?”门房悄悄地指着后面。于是,她来到后花园,见曼蝉坐在一只秋千上,抱着宝妹在玩耍。姗如叫了起来:“曼蝉……”曼蝉放下女儿,扑进了母亲的怀里,母女两人好生激动。姗如抹着泪说:“你这死丫头,回来也不回家,真没良心。”曼蝉将宝妹递了过来:“妈,这是你外孙女。”姗如『摸』着宝妹的脸,问:“听说她叫宝妹?囡囡真乖!”曼蝉喊女儿:“宝妹,快叫外婆,叫呀!”姗如亲着外孙女:“曼蝉,回家吧,回家陪陪我。”“我不回家。”曼蝉有些赌气地说,“妈,钮家作恶累累,我不要跨进钮府大门了。”姗如有些无奈地说:“曼蝉,你妈是钮家的媳『妇』,你不要妈了?”“妈,你要是愿意就搬出来,别跟他们住在一起,我看那里是个大臭水坑。”“姗如无奈地看看女儿,问:“女婿呢?”曼蝉说:“他不在。妈,你说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嫁了肖家,和钮家没关系了。”姗如没想到女儿会这样恨自己的娘家,眼里不由湿了,她几乎是哀求地说:“曼蝉,你回家住几天陪陪妈吧。”
这时,肖晃从外面进来,曼蝉对他说:“肖哥,这是我妈。”肖晃脸上阴晴不定,似乎怕齐彻知道这事,冷淡地说:“是你妈呀?
她来干什么?”“哎,她是我妈啊,怎么就不能来?”曼蝉觉得他说话太过分了。“曼蝉,我怕我哥看见,他不想见你们钮家的人!快走吧。”他说完,贼一样溜走了。姗如无声地站了起来,将孩子还给曼蝉,向外走去,曼蝉在后面追着说:“妈,你别生气!”姗如没有回头,她扔下了一句话:“我不生气,这是你爹造下的孽,你我都还不清!”
钮五阳旧病复发,他见过墨琴后,每天都要到蔡府的楼下等她出来。一连多天,墨琴对他还是老样子,不理不睬的,也不见她走出蔡府半步。只是蔡鸿昆对他恨得牙根痒。这天,蔡鸿昆起床后,走到窗前掀开窗帘,又看见钮五阳远远地站在门前的一棵树下向上望,他非常生气,回头看了看墨琴,见她还在酣睡,就拿起桌上的手枪,躲在帘后,向钮五阳瞄准。这时,墨琴醒了,倦怠地睁开眼,见蔡鸿昆在窗前行动诡异,就说:“喂,你在干啥?”蔡鸿昆一惊,忙把手枪放在窗帘下,回过身来。墨琴披着睡衣起来,走到窗前,拉开窗帘,见钮五阳正抬着头向上仰望。蔡鸿昆愤怒地说:“这个钮五阳,太无耻了!”墨琴呆站在那里,心里开了锅似的,她自语道:“这世上,惟有二爷真心爱我。”蔡鸿昆不满地问:“墨琴,你这话是……”“你放心吧,我既然嫁给了你,就是你的人。”说完,她缓缓地放下了窗帘。
钮五阳一直待到中午,仍不见墨琴出来。他怅然离开,回到大帅府的书房,呆呆坐在桌前。他忽然想写点什么,就拿起『毛』笔在纸上『乱』画,不久竟拼成一副对联:“妻离妾死,终成孤寡独鳏;爱恨别离,直至鬼婚阴亲”,横披:“非墨琴不娶”。刚写完,卫兵进来通知他,大帅已第三次来电。钮五阳扔下『毛』笔,喝道:“对大帅说,我病了,去不了。”卫兵正想退出去,他又把卫兵叫住,“拿去,把这对联贴在大门口。”卫兵看了看对联,说:“团长,这恐怕不好,别人会笑的。”他一拍桌子:“贴!”“是!”卫兵上前拿走对联。
对联贴出后,就引来许多军人观看……
为了寻找齐彻,方丽感染了风寒,多日才好,齐彻却一次也没来看望过她。她去过绿杨楼,可是看门人不让进,她问为什么,门人说,掌柜的吩咐了,只要是钮府的人都不让进。她无奈地回到住处,见门前站着一个拎着包的男人。那个人见她回来,一脸笑容地迎了上来。方丽仔细一看,竟是曾景岩,她忧郁地笑着:“景岩,怎么是你?”曾景岩见她脸『色』不好,关切地问:“方丽,你怎么了?”听到他这种关切的话语,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竟一头靠在丫环肩上哭了起来。曾景岩心知她受了委屈,又不好多问。进了屋子,趁方丽换衣服,丫环咬牙切齿地告诉他:“被齐彻害的。”
丫环沏了茶水出去了,轻轻地关上了门。曾景岩问:“方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擦着泪:“你帮不了我,谁也帮不了我。”
这时,铁儿推门进来,他看到曾景岩,歪着头好奇地问:“妈妈,他是谁?是我爸爸吗?我要爸爸。”她一把抱住儿子:“铁儿,叫叔叔。”铁儿看了看他:“叔叔?那我爸爸呢?你知道我爸爸在哪里吗?”钮方丽语塞,拉着儿子说:“好孩子,去外面玩,妈跟叔叔有话要讲,过一会儿妈来叫你,好吗?”铁儿出去了。曾景岩不由得问:“这孩子真乖,他爸爸呢?”钮方丽愣了一愣,突然说:“他爸爸是齐彻!”曾景岩一惊:“齐彻?”当他了解了内情,不由愤怒了,他说:“我这就去找他!”方丽挡他没有挡住,曾景岩就噔噔地跑掉了。她很后悔说出了真相,可是这些年来,话堵在喉咙口,再不说就得把她憋死。
曾景岩到了绿杨楼,要了一个房间住下,然后写了一张纸条交给门房,让门房转交齐彻,约他夜游太湖。接着,他去码头包下了一条游船。彩船扎得很漂亮,船上一张花几,摆设精致,备好了酒菜。齐彻在厂里开会,晚到了一会儿,当他踩着跳板上船时,曾景岩出来迎他,还搀了他一把。进舱后,两人坐下寒暄。齐彻曾和他同去法国,是老相识,相见很是高兴:“景岩兄,你好兴致,刚到南溪就要游太湖,我在这住了好几年,也只游了两次。”曾景岩笑道:“太湖胜景,天下闻名,怎可不赏?”齐彻问:“老兄在北京实业部混得如何?”曾景岩仍然笑道:“仍是佥事,一介白丁,哪像你,已是天下闻名的大企业家喽。”齐彻也笑道:“过奖过奖,做企业辛苦,哪像你们做官的,吃皇粮多舒坦。”两人聊了一会儿,齐彻见曾景岩似乎心神不定,而且没有叫船夫开船的意思,就问:“莫非景岩兄还约了客人?”曾景岩说:“被你说对了,确实有一个,是个女客,也是同学。”齐彻忽地站了起来———去法国留洋的,在南溪除了他就只有钮方丽,于是问:“谁?钮方丽?如果是她我就不去了。”“不行,看我面子,你一定要留下。”曾景岩一把拉住了齐彻,这时,钮方丽也正好赶到,她一上船,见到齐彻,不由一愣。曾景岩一把将拉她过来说:“方丽,齐先生也在,我们三个都是留法的,今天只饮酒作乐,不谈旧事,如何?”方丽犹豫了片刻,曾景岩就说:“方丽,你要大气些,人家齐先生都坐着没动,你就来吧。”
接着,大声呼唤船夫,“开船!”
很快,船就到了太湖中,离岸也不太远,此日风平浪静,湖景很美。三个人坐在舱内,对着一桌精致的小菜,谁也不说话。看齐彻与方丽之间火『药』味十足,曾景岩只得先开了口:“齐公子,钮小姐,来,不才举杯,敬你们如何?”其实,他这次约这一对冤家出来,意不在游山玩水,而是想化解他们之间的误会。钮方丽听了曾景岩的话后,强作笑脸,先举起杯说:“曾先生,齐先生,我敬你们。”说完,一口饮尽。曾景岩也饮尽杯中酒,扬着杯看齐彻,齐彻举起了杯,只放在唇边嗅了嗅,就放下了。曾景岩知其心意,便又倒了一杯酒,举起来对齐彻说:“来,我们哥俩喝一杯,行不行?”
齐彻这才将杯中酒喝得一干二净,还说:“好酒,不错!”曾景岩又举起一杯对钮方丽说:“钮小姐,来,我敬你。”钮方丽端起酒杯,不由得感触旧情,于是说:“景岩,我们是第一次游湖,可我跟齐先生……已是第二次了。我还记得齐先生为我下湖去采红菱,甜甜的红菱,至今还有余味。”齐彻回答说:“没错,那一次我们正在热恋中。”曾景岩一听,笑了起来:“那好办,现在又是采红菱的季节,又是旧地重游,齐先生,我们可馋了,等你再『露』一手。”齐彻觉得这似乎是钮方丽设下的圈套,酸酸地说:“谁想吃红菱,自己下去采呀!”曾景岩说:“那不行,你是高手,红菱可是江南美味。”齐彻不冷不热地说:“这我可不敢。景岩兄,你不知道,我在钮府之人的眼里是个『奸』『淫』之徒。景岩,今天如果你不在,我断不敢上这船……”齐彻说话很冷,曾景岩想替方丽挽回一点什么,就劝道:“齐先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钮家的罪过不能算在方丽的身上。
你留过洋,应该知道罗密欧和朱丽叶的故事,爱情终究会战胜世仇,战胜家族,因为生命就是一种爱,像水一样无所不在……”齐彻说:“说得好,可是钮府人人都是蛇蝎,那钮府门内断没有爱,没有情,只有血光剑气!”方丽的眼中闪出了泪光,双手打颤,以至于把面前的酒杯都碰倒了,洒了一桌。曾景岩也坐不住了,说:“齐彻,你太过分了!你应该尊重女士,钮小姐是我请来的客人,你不能这样说。”
见船在湖边划行,离岸不远,齐彻站了起来,将衣服脱掉,站在船头愤愤地说:“景岩,你设计了一个圈套,不就是想要我给钮家采红菱吗?采红菱确实很浪漫……”说完,就跳下水,游到水草间,将半生不熟的菱角雨点一样抛过来,砸在他们身上,一只菱角抛进汤盆里,溅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