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地看着她,“都怨我,前阵子太忙,现在总算有点空了,可你已是人家的人了。dasuanwang.net”“常哥,好不容易才见一次面,今天我在你这儿多呆会儿。”“怕二『奶』『奶』要找你的。”常亮说。桑双靠在他肩上:“不会,二『奶』『奶』对我很好,我白天出来她也不管,以为是去大小姐那里了。”“那……桑双,我去叫点酒菜,我们吃顿饭。”
常亮说完,出门去叫菜。一会儿,小二送了双份碗筷、一瓶绍酒和几碟小菜到他的房间里。常亮和桑双坐好,倒了两杯酒,两人举举杯,一饮而尽。“桑双,哥陪你,喝个双盅吧。”常亮又倒了一杯。几杯洒下肚,常亮放开了,他说:“桑双,今天哥和你喝个够。”桑双也拿过酒瓶,给他倒酒说:“哥,小妹与你喝个交杯酒。”
常亮应着把手伸了过去,两人的手臂缠到一起,头碰着头,忘情地吻了起来……
忽然,桑双一阵头晕,咚的一声倒在地上,紧接着常亮也倒了下去。屋外冲进几个汉子,为首的正是『毛』狗。他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常亮和桑双,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马上指挥人把常亮装进麻袋弄走。几个男人粗手大脚地将桑双的衣服脱下来,只剩一件绣着鸳鸯的兜肚。『毛』狗又发现了桑双送给常亮的兜肚,将它挂在帐钩上,最后,让桑双躺在常亮的床上,放下蚊帐。做完这一切,『毛』狗又摇了摇桌上的酒瓶,『淫』笑着说:“没喝多少,再多灌一点,她就别想醒了。”汉子们说说笑笑,吃光了桌上的剩菜。
南溪的乡绅在绿杨楼为齐彻接风,席间,众人频频敬酒。一个说,齐彻是英才,是实业救国的楷模,该敬酒;另一个又说,这是千古难逢的喜事,不醉不休。齐彻心情畅快,喝了许多酒,有了醉意,可乡绅和丝商们还是不放过他,左一杯右一杯的,直到他大醉。齐彻去了一趟厕所,回来差一点摔倒了,他不耐烦地将好几只酒杯用手拨开,说:“我不能再喝了,醉了……”说完,不顾众人,竟回身向外走去。刚到院子,一下人过来扶他:“大掌柜,我扶你。”便领着他一步步上楼,来到常亮的房间,推开门,将他送了进去。屋里面黑黑的,什么也看不见,齐彻咕哝着:“这不是我的房间,你搞什么鬼?”可是那人将他引到床边,说:“就是这儿,你睡吧。”
齐彻倒在床上,酒劲涌上来,他浑身发软,不能自禁。见床上有人睡着,以为是墨琴,就推了一把,醉兮兮地喊着:“谁呀?我喝多了,帮我脱衣服……”话音刚落,他感觉到喉咙发痒,就吐起来。吐完以后,他顺手一捞,将挂在帐钩上的一只红兜肚扯过来擦擦嘴,然后沉沉睡去。
常亮被『迷』『药』麻倒,两个汉子架着把他拖进了一条小船,将他径自送到了钮府存武堂,往大厅的角落里一扔,出去锁住了大门。
没多久,常亮醒了过来,他费力地睁开眼,见自己被绑着,门外有两个人影在月光下徘徊,大概是看守。他不知是怎么回事,只知情况不妙。他的头疼得像要爆炸,环视四周,见只有一扇小窗开着。他艰难地爬到窗口,窥视窗外,外面是一条河。他又缩回来,忽见旁边有几件兵器,便爬到兵器架边,找到一把红缨枪,使劲地戳入绳结之中,来回磨动,直到双手全是鲜血,才将绳子解开。他翻身上窗,抓着窗户,顺着一滑,溜入水里,奋力向前游去。
在乡绅们为齐彻接风的同时,钮家也举行了一场家宴。尊德堂坐满了钮家族人,为首的是族长九叔。正喝得高兴时,『毛』狗从外面进来,对节『妇』说了几句话,她脸上顿『露』一丝春风,站起来给九叔敬了一杯酒。九叔的酒刚落肚,一个下人跑进来对着满堂的人喊:“不好了,二爷新娶的桑双与齐大掌柜私通!”“私通?”节『妇』假装吃惊,喝道,“不许胡说!”“真的,他们在绿杨楼客房里呢!”
那下人说,“有人看见她进去了,后来齐大掌柜也进去了,到现在都没出来。”九叔一听大惊,怒道:“有这种事?”节『妇』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九叔,你说钮家倒霉不倒霉?老二刚刚走,钮家的女人就被人欺负。这桑双是老二刚娶的妾,喜欢得不行,我们可怎么向老二交代?”九叔一拍桌子:“姓齐的是在找死!他抢了浔泰厂,又来『奸』『淫』钮家的女人,真不像话!”另一族人也跳起来:“九叔,走,捉『奸』去!不能饶过这王八蛋!”节『妇』煽风点火说:“姓齐的是想报仇,要把我们钮家赶尽杀绝,他来这儿的几年,做了多少坏事呀……”“大『奶』『奶』,此人不除,钮家永无宁日!”『毛』狗说。
这时,九叔站起来,用拐杖敲了一下地:“走!大胆『奸』徒,太嚣张了!”族人也附和着说:“走,抓他去!”“快去通知人。”九叔带着人来到绿杨楼前,『毛』狗一脚踢开大门,众人拥了进去。门房前来阻拦,被『毛』狗推了个大跟头。『毛』狗率领众人大步流星地闯进常亮的房间。此时的齐彻,大醉淋漓,手里抓着一只红兜肚,另一只手则放在桑双的胸前,似乎亲密无比,酒酣人醉,都在梦乡之中。
几顶红灯笼同时照在床上,众人的喧哗声终于把齐彻惊醒了。他困『惑』地睁开眼,举起手里的红兜肚,『迷』惘地看着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九叔指着他的鼻尖,大声说:“『奸』夫『淫』『妇』!捆,快给我捆!”得到九叔的命令,众人争先恐后地把两人绑了起来,押到外面的船上。九叔命令族人敲锣游街,『毛』狗尖着嗓子喊道:“快看快看,西门庆和潘金莲偷人养汉!快看呀!”顿时,许多百姓打开临河的窗子,探头向河面上窥视。
船头上,桑双和齐彻被押在一起,船向钮家老祠划去,锣声响亮,喊声悠长不绝:“快看呀,西门庆和潘金莲……花花公子和大『淫』『妇』!”这时,常亮刚刚逃出存武堂,从一只桥洞里爬了出来,他浑身水淋淋地挤进人群,不知何事。当船划过,他惊讶地发现船头上捆着一对人,正是桑双和齐彻,不禁大喊:“齐大掌柜,齐大掌柜!桑双,桑双!……”喊声惊动了『毛』狗,他看见常亮,悄声对身边的人说些什么,船上立刻跳下几条大汉,朝常亮追了过来。
常亮发现情况不好,撒腿就跑……
常亮发疯一样跑回厂里,使劲地擂着大门,声嘶力竭地大喊:“快开门,开门……你们快去救大掌柜,大掌柜让人抓走啦!”
工人们听到常亮的喊声,纷纷离开机器,出了大门,常亮指着河面说:“快去钮家老祠堂救齐掌柜!”一个工人问:“齐大掌柜怎么了?你说呀!大掌柜怎么了?”常亮有气无力地说:“齐掌柜被钮家抓走了,有人要害大掌柜。”“走,救大掌柜去。谁敢害大掌柜,我们跟他拼了!”工人们纷纷点起火把,跑步向钮家祠堂而去。桥口,工人与钮氏族人对峙在两边。工人喊着:“放了大掌柜!把大掌柜放回来!”钮家不放,工人们想就冲过桥去救齐彻,但被钮氏族人们挡住,双方动手厮打起来。
这时,镇公所的乡警乘了一条船,全副武装地开到。镇长在船头朝天开了一枪,大声喊:“全都给我退后,否则我开枪了!”可工人们不肯退后,嘴里大声叫喊:“还我大掌柜!”
镇长跳下船走上桥头,看了看挥动着火把的工人,说:“不许闹事,否则格杀勿论。有什么事,本镇自会公正处理!”工人们大声说道:“镇长,钮家『乱』抓人,抓了我们齐大掌柜!”镇长道:“你们先静一静,我先问明情况。”钮氏族人让开一条道,让镇长带着护卫往钮氏祠堂走去。
镇长走进钮氏祠堂,只见长长两排灯笼照着阴森森的过道,高大的祭堂挂满钮氏祖宗的画像,明烛高台,九叔正跪在蒲团上敬香。镇长走过去,站到九叔背后,问:“九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九叔回过身来答道:“镇长,你来得正好。齐彻心术不正,勾引我钮族良家『妇』女,被我们钮氏族人捉『奸』在床,你说该当何罪?
这可是捉『奸』成双,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也不信!”“真的?”镇长瞪大了眼,“齐掌柜做了这样的事?”“犯我族规,大恶不赦,不惩治是不行的!我们钮家是南溪大户,岂容这种败坏门风之事!”
镇长的脸上闪过一丝忧虑,问:“九叔,你们打算如何处置齐彻?”
“家有家法,族有族规。按老规矩,男的放河漂,女的沉潭。”“什么,钮氏族规如此峻烈?”“镇长,这规矩可不是我立的,你看……”九叔拿起一本《钮氏家规》来,“这是光绪三年族人所立,你看第八条。五福,你念一下。”
五福接过《钮氏家规》,咳了一下,念道:“第八条,惩邪『淫』。万恶『淫』为首,无道祸即随,坏人名,『乱』人闺,伤风败俗无穷极……凡我族人,有贪好女『色』,肆行『淫』恶者,干天地鬼神之怒,即当重惩,犯宿娼者,罚戏一台;与人妻妾合『奸』者,男放河漂,女沉潭。立予除名,永禁入祠……”“好了好了,这说的是你们钮氏族人,齐氏又不是你们族人。”镇长也许觉得这家规太残忍了,说,“九叔,伤风败俗虽然世所不容,不过,外面工人闹得厉害,你看还是将齐老板交给我处理,如何?”“不行。”九叔严词拒绝,“这是我钮家的事,桑双是五阳的妾,刚进钮家就被齐彻『奸』『淫』,你说他缺不缺德?”“男女私通情节严重,齐彻单身多年,自身未必检点,不过放河漂恐怕太过峻烈。他毕竟是一厂之主,现在又是中华名人,是不是改以重刑责之,以儆效尤?”“镇长,这姓齐的小子本是世诠请来的掌柜,他受恩不思报,竟然几次犯我钮氏之女,连钮大小姐的孩子也是他的。他还夺走钮五阳最喜欢的格格,又勾引了他的妾,三番五次,是可忍,孰不可忍?”“九叔,这齐氏千罪万恶,终由官方处置为好,私刑早已废了,否则,你们和工人发生械斗,出了人命我可不管!”“我不怕他们。”“你去外头看看,人多着呢。”
“我不怕!齐氏作『奸』犯科,天人共怒,他浔泰的工人就不讲天理了?”
九叔和镇长来到桥边,只见两边人众都红着眼,手里拿着石头铁耙等物,不时发生冲突,警兵有些控制不住局面。“让开,让开!”九叔和镇长一起推开众人,走上桥头,九叔大喊:“浔泰工友,你们听我讲几句好不好?”人群依然势头不减,镇长只好拔出枪连开几枪,才镇住人众。九叔说:“诸位乡亲,我们钮族乃古镇的大族,你们大多数人最早是吃我们钮家工厂的饭,现在厂虽属于齐氏,却还是我们钮家的根基,对不对呀?”工人们一片沉默,九叔见工人们不说话,又说,“我问你们,你们都是父母所生,家里都有妻子儿女,如果有人睡了你们的妻女,你们会怎么样?”九叔的话音刚落,人群里一片雀议嘈杂。有工人喊:“大掌柜不会做这种事!”“不会做?我告诉你们,我们自古以来讲究『妇』贞子孝,方为大福,『淫』恶乃万罪之首,无人不恨。你们齐大掌柜先是勾引我们钮家小姐,其次又诱『奸』钮二爷的新婚之妾,被当场捉『奸』,如此『淫』贼,我们钮族难道不能惩戒他?”他抓着两条红兜肚,“你们看,这就是证据!捉『奸』捉双,被我们在床上抓住的……”
一时,工人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才好。镇长见机也说:“工友们,别被人煽动,天都快亮了,快回去上工吧,大掌柜的事我会处理。”在镇警们的枪口下,工人们竟渐渐地退了。
节『妇』恨透了齐彻,见镇长不敢擅动,于是她密报上海大帅府。第三天,钮五阳回来,交给了镇长一封信,说是大帅密令。镇长打开信一看,上面写着:“齐氏一事,由钮族自行处理,勿引发地方『骚』『乱』为要。”镇长看完,将纸条交还给钮五阳说:“既然这是你们钮家自己的事,我就不管了,你们自己解决。”随即大声命令下属,“走,回去!”镇长撤了守护在祠堂的警兵,钮五阳迫不及待地问九叔:“人呢?”九叔答道:“别急,在祠堂里。”
齐彻和桑双被捆在一只十字交叉的木架上,成双成对,一正一反,手臂双脚全都捆在一起。这是祠堂里专门惩治作『奸』犯科男女的古老刑具,颇为奇特,叫木驴。一个祠壮拉着木架子,木架子转动起来,鞭子抽过去,正好男的一鞭,女的一鞭。齐彻已被打得昏了过去,一个祠壮向他泼水,齐彻睁开了眼,手一动,扯动反面桑双的手,疼得她叫出声来。
钮五阳没等到天亮,迫不及待来到祠堂,走到齐彻面前,看着他说:“齐掌柜,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你喜欢我的妾,我送给你就是,何必偷偷『摸』『摸』呢?”“钮五阳,你少装,纯粹是钮家陷害我!”齐彻咬牙切齿,“我知道你们恨我,可要斗就光明正大地斗,少来阴招。”“是,不错,你招人恨,栽了不能怪我,事发时我可是人在上海。”他回过头又问九叔,“九叔,他不认吗?”九叔摇头:“不肯招。”“不肯招?”钮五阳恨恨地说,“这一对儿捉在床上,是不是?还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