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休妻。kuaiduxs.com”
“什么,休妻?为何要休了她?她可是已有了身孕。”七叔公惊奇地问,“德林,少『奶』『奶』她犯了‘七出’的哪一条?”“没有,她没有错。”胡德林回答。“德林,你一老早就叫我起来,说要休妻,可又没有理由,寻什么开心?祖宗没这个规矩。你要休妻可以,要说出道道,否则不行!这种大事是要告祭祖先的,再说了,你休的是钮家的大小姐,不是一般的人,说不出理由,我怎么叫钮太公来领人?”七叔公拗不过胡德林,只好叫来钮方丽,说明胡德林要休妻,钮方丽说:“叔公,他有病,你不要听他的。”“叔公,我说的是真的。”胡德林斩钉截铁地说。“胡闹!理由呢?你有什么理由休她?”七叔公气得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说,“你们家的事我办不好,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不管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胡德林冷漠地走出祠堂,钮方丽追了上去。在河边的街口,她挡住了他问:“胡德林,你演的什么戏?为什么让我走?”“我们缘分已尽。”胡德林继续走着,“钮方丽,有些话我不想说得太清楚,点到为止,大家都留些面子不好吗?”“说呀,为什么?我不明白。”“你非要我说穿?”胡德林瞪大了眼。“你一定要说出来。”
胡德林突然停下来说:“好,我说……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会有孩子?他是谁的?谁的野种?我一直在怀疑……我本不想说穿,是你『逼』我说的!你知道吗?如宝有了身孕,那才是我的,是我胡德林的骨血,我认。可是你身上怀着的是野种,你在我身边叫我如芒刺在背,一天也不能安生。因为你救了我的命,我不想让你难堪,不想告诉别人,只有你明白你肚子里孩子是谁的,我给你一点脸面,让你走,让你离开胡家,给你肚子里的孩子另找个父亲……
我用心良苦,你还不明白?”
“胡德林,我明白了,这话你早该说出来,我肚子里的孩子确实不是你的骨血。”钮方丽没有想到自己家的如宝竟和他有了身孕,现在她一个临产的女人,叫她去哪儿?胡德林也太狠了。钮方丽努力平静下来:“德林,你替我想想,我快生产了,也不指望你什么,你宽容一点,让我生了孩子再走,行不行?你让我现在离开胡家,这意味着什么?现在我知道了,在临产的时候,我却必须为我的孩子重新找一个父亲。”“不行,你知道谁该为这孩子负责。”
胡德林说。“你是让我去找齐彻?”“为什么不可以?他是你的白马王子、梦中情人……”胡德林冷傲地说。“好,我就去找他!”钮方丽气昏了头,转身而去。她要去找齐彻,她好久没有见到齐彻了,他才是她这一生中惟一的爱,这回她一定要拿出勇气来面对自己的爱。
钮方丽腆着大肚子坐在浔泰厂的办公室,常亮进去叫齐彻,可是齐彻一听是钮方丽,不但不肯出来,反而暴怒起来:“叫她走,我不想见她……她看上去天真善良,其实一肚子鬼招。我认清了她,肖钮两家是世仇,这仇恨永远无法泯灭……告诉她,我永远不想见她。”
钮方丽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她强忍着泪水奔了出来,扑在厂门前的石桥上暗自流泪。正好钮五阳过来,看见妹妹在哭,不由惊问:“大妹,你怎么了?”“哥,齐彻不肯见我……”钮方丽看到钮五阳,一肚子的苦水不知该不该倒。“这狗东西,不见就不见。”
钮五阳又问,“大妹,你找他干啥呀?”“哥,德林休了我。”钮方丽背过身靠在桥柱上,眼泪再次狂泻出来。“休了你?他敢!看我去揍他!他敢休我们钮家的人……不行!走,和我一起去胡家!”钮五阳火了,拉着妹妹要走。“哥,我不去,他已休了我,这事不怪他。”“怪谁,怪齐彻?哎,你找齐彻干啥?”钮五阳有些疑『惑』地问。
“哥,我要生了。”钮方丽挺着隆起的肚子。“这孩子……这孩子不是胡德林的?”钮五阳好像觉出了什么。“孩子没有父亲。”钮方丽说。“没有父亲……是不是齐彻的?”钮五阳马上明白这孩子一定是齐彻的,怪不得胡德林要休妹妹。钮方丽再也忍不住,大哭着扭头向家里跑去。钮五阳愣了一会儿,忽然大吼一声:“方丽,别走,我带你去找他,这个龟儿子!”
钮五阳不由分说,拉着钮方丽进了浔泰厂,狂吼着一脚踢开了齐彻办公室的门,大骂道:“姓齐的,你什么东西!你个狗日的,敢欺负我妹妹!”齐彻从桌前站了起来,一声不吭。钮方丽拉着钮五阳:“哥,哥,你别这样……”“不行,欺负我们钮家的人,没门!”钮五阳上前直指着齐彻的鼻子,“你敢欺负我妹妹,弄大了她的肚子你就想躲,是不是?”“你嚷什么?她肚子大不大,与我有什么关系?”齐彻推开了钮五阳的手,冷着脸问。“没关系?
方丽,你说!这孩子是不是他的?”钮方丽大声喊着:“哥,你别说了!”“胡太太,这孩子跟我有关系吗?”齐彻反唇相讥,“早在中秋之前,满南溪的人就都已知道你怀了孕,是顾大夫亲自诊断的,难道这孩子是我的?”钮方丽有苦说不出来。起初时她是谎称有了身孕,可那是假的,后来在绿杨楼上齐彻强暴了她,她就这么一回,这孩子不是他的是谁的?可是她说不出话,只是任眼泪流了出来。“你还赖?我妹妹会冤枉你?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人,没有人味……”“少东家,你弄弄清楚到底是谁的种,查清楚了再说,别到处『乱』找榫头!”齐彻讥讽说。“还说不是你?我妹妹不会撒谎,她人善心软,一直洁身自好,是你一直在缠着她,搅得她在胡家待不下去……为了你,她被胡德林休了,而你居然不见她。好,就算你是头牲口,总还有点舐犊之情吧……”
钮方丽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她喊了一声哥,然后捂着脸跑了出去。
“方丽,方丽……”钮五阳见妹妹跑了出去,追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对齐彻说,“你这个狗日的,你等着,这事跟你没完!”“我奉陪到底。”齐彻看着他们的身影,冷笑着说。
胡家休妻的事,在钮府引起了轩然大波。谁都没有想到胡家会把方丽给休了,娶了一个婢女如宝。这是南溪钮家历史上最耻辱的事,让钮府大丢面子。当钮太公知道其中的原因后,顿时像霜打的茄子,瘪了下来。在南溪有一个流传了几百年的风俗,出嫁的女儿不可以回娘家生孩子。因此方丽没回钮府,而是住进了绿杨楼。姗如心疼女儿,来了几次劝她回家,可钮方丽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不肯。
胡德林休妻,最担心钮方丽的是如宝,她责怪自己害了小姐,想随小姐一起去,可是她身上已怀有胡家的骨血……当她得知方丽没有回家而是住在绿杨楼时,她的心都碎了,常瞒着胡德林来看她。
这天,在没有任何征兆的前提下,钮方丽开始阵痛,独自在床上痛苦辗转。如宝正好进来,见钮方丽躺在床上痛苦呻『吟』,一下子慌了神。“小姐,小姐……”她叫着。“如宝,你来得正好,快帮帮我。”钮方丽费劲地说,“我肚子……疼极了,好像要生。”“小姐,你躺着别动,我去叫人……”“叫我妈也来,快一点。”钮方丽感觉羊水正大量涌出。“我这就去,小姐,你忍着点,躺着别动。”
如宝说完,便慌慌张张地跑了出绿杨楼,向钮府奔去。在垂虹桥上,胡德林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挡住了她的去路。“如宝,你『乱』跑什么?你身上的孩子是我的……”胡德林吼道。“少爷,我去找接生婆,要生了,大小姐她……她要生了……”如宝慌不择言,想往前跑。“她生不生关你什么事?你这么跑,把我胡家的孩子跑掉了,我要你的命!”胡德林一把拉住她,“钮家有的是人,他们会去的。走,跟我回家去。”“少爷,看在钮小姐与你夫妻一场的情分上,你就让我给她找个人吧。”如宝哭着哀求胡德林。“如宝,你别把我惹火了,快走,不然就不要怪我不客气。”胡德林不由分说,硬拉着如宝就往胡府走去。
如宝走后,阵痛一阵阵袭来,钮方丽感觉到孩子就要出世,她强忍疼痛,撕破了自己的长裙,挣扎着,盼母亲快点到来,可是嘴里却喊着齐彻的名字:“齐彻……快来呀,这是你的孩子!”但客房里,除了她自己,一个人影都没有……
钮方丽已经精疲力竭,终于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她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看着血糊糊的孩子,用尽最后的力气咬断孩子的脐带,将孩子搂在她满是血泊的怀里,便昏了过去。钮方丽的叫声和孩子的哭声,终于惊动了左右的房客,马上有人去钮府报信了。
姗如从绿杨楼回来,告诉钮太公,女儿生了个男孩。消息传遍了钮府,大家都很高兴。事情已经如此,钮太公也只能接受事实。可他不明白,齐彻曾那么喜欢方丽,现在方丽为他生了儿子,他却为什么避而不见?到底出什么事了?他想去问问女儿,然后找齐彻算账……
这天傍晚时分,钮太公来到了绿杨楼,他走进方丽住处时,方丽正抱着孩子哼着一支江南儿歌:一个小人三寸长,茄子树下乘风凉,被个长脚蚂蚁抬了去,笑死亲爷哭死娘……
“爹,你来了?”方丽见到父亲,很感意外,她抱着孩子给父亲看,还逗着孩子说,“儿子,这是外公。”孩子的嘴动了动,钮方丽高兴地说:“爹,你看,他在叫你呢。”孩子面目俊秀可爱,让钮太公看得老泪横流,他抱起了外孙亲着:“小家伙真可爱,起名字了吗?”“起了,就叫铁儿。”钮方丽说。“姓什么呢?”钮太公又问。
“先姓钮吧。”钮方丽迟疑着。“铁儿,铁儿,真是一副乖相……方丽,搬回家去住吧,小姐楼的房间空着。”钮太公放下孩子,神『色』突然暗淡下来,“爹对不起你,当初就不该让你嫁给胡家,以致出了这么多的错。”“爹,事情过去了,别再提了,我挺好的。”钮方丽抱着孩子,显然不愿提起旧事。“女儿,我想问你一件事,你要说实话———这孩子到底是谁的?”钮太公脸『色』凝重,“如果是齐先生的,我要去找他,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爹,别管是谁的,铁儿都是你的外孙。”钮方丽眼圈一红,“爹,这是我的事,你别『操』心了,行吗?你这么大岁数,就颐养天年,修福养寿吧。”“修福养寿?
不行,我问你,铁儿是齐彻的吧?”钮太公见女儿不肯说,更着急了,“如果是他的,我会让他娶你,我这就找他去。”“爹,你别去,别管这事……”“不行,难道我的女儿没有权利得到幸福?”钮太公吼着,转身向楼下走去。一个下人提着灯笼为钮太公照路,他怒气冲冲地走过街市……
齐彻与一位建筑师趴在桌子上,在看修复绿杨楼的图纸。他计划就在这个月把绿杨楼买下,于是从苏州请来一个建筑师,先在图纸上把绿杨楼恢复原貌。
这时钮太公进来了,齐彻打发建筑师先走,工友送上茶来。
齐彻问道:“董事长,这么晚来,有什么事?”钮太公屏退左右,一本正经地问齐彻:“齐先生,你到南溪几年了?”“三年了。”“我们的合同……”“合同还没有到期,还有三个月。”“齐先生,你干得不错,三年时间,你让我们浔泰名符其实成了江南最好的企业之一,这都是你功劳,可是……”钮太公脸『色』一变,“齐彻,我想问问你,我对你怎么样?”“不错,董事长,你对我工作上全力支持,不然我也不会做出成绩。”齐彻还是不知钮太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算你说了老夫一句好话。可是齐先生,我还要问你,难道除了浔泰,我们就没有别的什么话可以说说?”钮太公死死地盯着齐彻问。“有呀,我刚刚知道,我是肖伯雄的儿子。”自从齐彻得知自己的身世,他还没有与钮太公单独相处过,“我知道,我就是大『毛』,对不对?”
这话使钮太公很吃惊,尽管他已经基本证实齐彻就是肖伯雄的儿子,可他没有想到这话会从齐彻的口里说出来。但他今天来不是为寻根问底,而是为了女儿,于是说:“这段往事太沉重,我想忘记。”“说开了,肖钮两家是世仇。”齐彻冷冷地说道。
“不是,我和你父亲不是仇人!其实,我们是朋友,后来因为误会,我是对不起肖伯雄……你好好想想,我用你,绝对没有害你的意思,而且我告诉你,我一直很喜欢你。”“不会吧?既然我是钮家的仇人,你怎么会喜欢我?”“因为我的女儿喜欢你,小子!
人世上一切的恩怨都可以消泯,我不想把这恩怨带到棺材里头。”钮太公叹了一口气说,“齐先生,我没有别的意思,二十多年过去了,钮肖两家应该消除冤仇。我愿意给你补偿,甚至给你浔泰厂,但有一个条件……”“什么条件?”齐彻问。“你必须娶我女儿方丽。”钮太公说。“我不明白,”齐彻冷笑着,“愿闻其详。”
“齐彻,我得说清楚,我就是想通过我们两家联姻来消除仇恨,如果你不娶我女儿,那你就是看不起我,就是想着要报复钮家,如果真是这样,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