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给的血芙蓉,师傅说那是毁不掉的,可是指间用力的时候,那枚血芙蓉应声粉身碎骨。takanshu.com
有一瞬间我很茫然,以为这就像我和狐容的关系那样,再坚硬不可摧,也走到了终点儿了。
黑夜里的蝴蝶(二)
黑夜里的蝴蝶(二)
在我最彷徨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女人,就是后来让我永远都无法忘记的那个女人。
那时候,她在逃跑,在极力的要逃出宫。
不知道为什么,我从狐容的寝宫里出来,经过御花园的时候,就遇到了那个面对着一堵高高的宫墙犯愁的女人。
下意识的,连思索的时间都没有,我就觉得带她出宫。
她说苏婉清,可是那时我并不知道她就是芙蓉门内大名鼎鼎的醉妃。
醉妃,在芙蓉门内是一个敏gan而惹人注目的字眼儿。上至掌门,下至无名小卒,没有人不知道醉妃的。
我也曾疑惑这个遭受百般折磨的女人,究竟是怎样的弱不jin风,逆来顺受。但是那毕竟和我无关,我的生命里,出了一只在夜里目光炯炯的虫子,别的什么都没有。
后来我知道了女人的身份,也知道了女人的可爱和温柔。但是绝对不是逆来顺受,她很有自己的主见,即便被伤害的一塌糊涂,可是她说:
“有些人,不值得你为他一错再错。”
她说的很对,有些人命中注定只是我们生命里的过客,再怎样强求,彼此都不会有交接,就是如此而已。
我有些存心遗忘狐容,毕竟我自己也不确定那种无法割舍的感情,究竟是因为狐容在我心底的印迹之深,还是因为我自己过于惯于寂mo和孤独了。
后来我渐渐知道了,也明白了我的内心是害怕孤独和寂mo的。
知道了醉妃的真实身份的时候,我忽然有一种无法挽回的失望感觉。芙蓉门内传言,醉妃是唯一被下过换颜毒的女人。她的灵魂和身ti都是被皇帝所cao纵国的,一个破碎的布偶而已。
醉妃注定是要死的。
我一直知道,但是此刻却有一种无法言明的悲伤感觉。
果然,她来了,又去了。
我在她身后紧紧跟着,看飘逸如仙的女人,永远的走向不可回头的绝路。
一夜之间,她变成了另外一个女人,看着那张脸,我忽然意识到为什么我还是认为那就是苏婉清。
因为她的灵魂,翩然唯美的肌骨,都是苏婉清本人的。
她换了一张脸,就如同是换了一件衣服。那张脸上,同样也有喜怒哀乐的心情,和决然不悔的固执。
我坐在高高的树上,看着下面窗内的女人,一瞬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心情,在身ti内流转着。
离秋曾经说过,下换颜毒的人,是看破尘世的仙人。
换一种容颜,活一种生活,离秋说,这才是当初那人研制换颜毒的本意。
可是我看着悸动却有平静的女人,额间的鲜红朱砂映的清晨的天空格外的红,两颊的胭脂如同燃烧的凤凰火焰,忽然想到:
难道这不是另一种生活?
下毒的人没有能够体会到的感觉,中毒的醉妃体会到了,而且驾轻就熟。
我从未看过那样洒tuo照人的女子,不曾微笑,就能够摄人心魄。
于是我出手,救回了她。
只是我以为自己可以救她,却没想到,自己并没有那样的能力。
黑夜里的蝴蝶(三)
黑夜里的蝴蝶(三)
离秋在我犹豫的时候,给了我几枚解药。我本来嗤之以鼻,没有人会天真到以为换颜毒是可以解的。因为一个人,假如你换了容颜,那就已经不再是这个人了。而原先那个人,必定是已经死了。
所以,谁能够起死回生?
我给苏婉清喂了解药,所谓的解药,不过是延续女人几天的性命罢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苏婉清,也就是醉妃,给了我很大的震撼。
这个女人,不知道究竟是一直这样豪fang,还是从来都是不知道关心自己。自始至终,我只是听她不断的唠叨,弟弟,怡然,此外,别无他物。
我有些嫉妒,那个叫怡然的醉妃的弟弟。这样深厚的感情,究竟是亲情的本来面目,还是苏婉清真的与众不同。
我没有兄弟姐妹,从来都没有。所以从来都不知道人世间,除了刻骨铭心的离世死亡之情,还有这样浓厚的亲情。
我很羡慕,前所未有的。
狐容再也没有了消息,当你决定忘记一个人,那么除非你故意的不去忘记。当你们不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院子,不想再见的人,是永远都不会再见面的。想到狐容的时候,我的心都会很痛。师傅和皇帝的关系很要好,这使我有些怀疑是否当初师傅所谓的劫富济贫,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幌子而已。
师傅渐渐变得善变,而且脾气暴躁,十分容易暴怒。于是我从此安静,我坚信有些事情,是必须自己亲眼看到才能够证明的东西。所以我无法去怀疑师傅,去怀疑整个芙蓉门的最主要人物。
可是,我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苏婉清的弟弟,那个天真却城府深厚的少年,正堂而皇之的要给自己的姐姐做一门亲。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冲喜。我看着那个打扮妩mei动人的女人,忽然想到,我怎么可以任由其他的人去zhan有她?
所以我出手了,在一条巷口,我从街道一侧的屋檐上下来,站在了熙熙攘攘的锣鼓手和花轿前。
我允诺了三日的期限,可是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要这三日来干什么。
时间过的飞快,我终于按捺不住,给她表明了自己的心迹。尽管我自己也不太确定,那种感觉心脏无法容身的无奈,是真正的爱情。
在那个时候,我知道师傅的秘密。
原来那个喜怒无常的师傅,并非我以前认识的师傅,南宫天化作了他的容貌。
这就是无孔不入的换颜毒,我不知道,究竟南宫远和南宫天兄弟,在用这种幼稚而恐怖的手段玩弄他人的同时,是否真的感到快意和酣畅淋漓。
我不喜欢这样,这种被蒙蔽的感觉。
可是又能怎样?我不够聪明,没有能早一点看出其中的端倪。
更让我震惊的是,我真正的师傅,竟然也中了这种毒,并且说可以给我解药。
那是师傅身ti内已经具备的抗拒换颜毒的鲜血,煞那间,我只是觉得很荒谬。如同苏婉清诡异的一夜变脸,师傅也在一夜之间,容颜尽换,并且性情大变。
筹码是,南宫天的人头。
对于杀人,我并不陌生,并且相当的驾轻就熟。
我拿过了自己久未出鞘的宝剑,带着对苏婉清好转的深切期盼,重新踏入了那个无情而荒谬的皇宫。
黑夜里的蝴蝶(四)
黑夜里的蝴蝶(四)
黑夜里的蝴蝶(四)
怀着一腔希翼,我急促的bian打的身下的马儿。马儿走的太慢了,我生怕到了天亮,马儿仍旧没有抵达华城。
我不怕华城南门厚重高高的城墙,因为我可以一跃而过;也不怕华城迷宫般多尔复杂的巷弄,因为凭借气味我可以寻找到目的地。而我唯一害怕的,只是身下马儿的忽然倒下,我没有能够日行百里的双腿,倘若如此,我无法在天亮之前取回南宫天的人头。
我害怕许多,我mo着自己忐忑不安的心脏,在那里,有什么会一直跳动,而也有什么会瞬间停止跳动。
黑漆漆的夜被抛在身后,我忽然记起狐容对我说过的一句话。我记得,狐容曾说:
夜虫,你是一只不需要翅膀的蝴蝶。
我不明白狐容的意思,但是现在,我可以反诘她说:
看,我也一样需要一双翅膀。
终于在晨曦之前,我提了南宫天的人头,站在了巍峨的宫殿顶上。
微光里,我看到一处别样的风景。一双在昏光里依旧炯炯发光的眼眸,我回头,就在临近的宫殿之上,看到了一个坚定而踉跄的身影。
他是南宫远,我们彼此对视着,良久的,他身形一动,我以为他要冲我过来。可是当我本能的后退一步,却发现他只是淡淡一笑,对着我的手中,正在滴血的头颅。
清风吹过,我听到他在说:
结束了,天。
我宁愿相信这兄弟两个是充满浓厚感情的,毕竟他们相互搀扶隐忍共同走过了许多的岁月。但是那一刻,我却有些怀疑,因为南宫远脸上的灿烂表情,是那样的动人心魄。
仿佛,是一种解tuo。
我知道,那时候我手里的头颅还在热气腾腾的冒着鲜血。
热血而下,滴在我脚下伫立了百年的宫殿上,金黄的琉璃瓦片,在晨曦的霞光中,染了通红的血色。
我没有再停留,因为我知道,我们在血缘上,毕竟是同胞兄弟。然而我看着我手里的脑袋,煞那间有些迷茫了-
我不知道我自己,为了什么,会对自己的同胞兄弟下了毒手。
我该内疚吗?然而心里却没有。
“谢谢你。”
我忽然听到身后颓废的明黄,蓦然发出的低低沉吟。南宫远说谢谢我,在我就要离开的时候,对我说谢谢。
该谢谢我什么呢?他究竟在谢我什么?
我不知道,但是却没有再回头。
等我离开了这个地方,就将是海阔天空,就将是碧海蓝天。天尽头等待我的,还有一个女人,被七彩霞光笼罩的神奇女人。
我痛恨懦弱,但是假如我知道苏婉清并非我看到那样懦弱的话,也许我会早一点知道,为什么会无可救药的爱上这个女人,为什么会义无反顾的追随这个女人。
可是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也没有去想那么的多。
于是我走了,假如我之后以后会有那样残忍的相见的话,我绝对不会选择在这时离开。
南宫远的灰色天空一
南宫远的灰色天空一
许多人都喜欢问,皇宫在哪里,皇宫远不远,皇宫的建筑高不高。
我生下来就知道这些别人可能一生都无法解决的问题,因为我就出生在这个皇宫,作为这个国家的继承人之一。
我想告诉那些人的是,皇宫在华城,皇宫很远,皇宫内的建筑也很高。
如果要举几个具体的例子,我想,那应该就是这样。
出了皇城根儿脚下的人们,对于别的地方的百姓来说,皇宫很远很远,要赶着马车,要披星戴月,要走很长的时间。
但是对于华城之内的百姓来说,皇宫也很远,你看到的金碧辉煌,财大气粗,那些东西,都仅仅是皇宫的表象而已。
皇宫很远,离每个人都很远,包括我自己。
从小,母妃告诫我,千万不要只看你面前的红砖青石,也不要看那些下人的谄媚微笑,更不要看其他妃子的歹毒笑靥。我唯一所要看的,只是盘子里的食物,衣服的内衬里是否平滑。
下人的微笑是我应得的,其他妃子的笑靥和前者一样,也是我应得的。
在这个建筑鳞次栉比的皇宫,连一只小猫小狗,哪怕是一只小蚊子,小苍蝇,也是命运起伏的转折。人们小心翼翼的遵循着恒古不变的法则,谨慎的生存着。如果你问他皇宫远不远,他们的答案是:
很远,在心海之外。
所以我的名字叫远,很远的那个远。母妃说着这个名字好,因为证明了母妃对于我的未来,对于这个皇宫,并没有任何的企图。这也是母妃为皇后献上自己的衷心进而换取性命生存的筹码,难得的,我和其他的皇子不一样,可以在母后的身边,尽享母爱。
在冰冷寡情的皇宫,这是多么的难得而稀少?
所以假如有人问你皇宫远不远,你一定要回答他:很远,远的都看不到。
即便皇宫就在你的眼前。
很小的时候,我就得了一种怪病,后来母妃离奇的离我而去了。御医说,母妃是死于劳累,母妃是一个妃子,每天除了做做女红,就是在御花园里赏花休憩,我不知道母妃为什么会劳累,难道是因为我的病情么?
我的皇兄-天,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们俩的感情很深,这也是从小一起玩耍的结果。但是更重要的,还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我和天,根本无法分辨彼此。
这也是我的病,就是那种怪病。病的很离奇,怎么的病的,连皇兄也忘记了。当然后来母妃和皇后相继去世了,我们只好自己寻找答案。
我的脑袋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缠着白布,母妃说,我的脸很丑,不可以让别人看到。有时候我的脸会觉得很疼,我想也许是太丑的很了,连它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了。我仍旧自在的和天在御花园里掏蟋蟀玩儿,这些事情影响不了我快乐的心情。
天很照顾我,天比我年长五岁,算是一个大哥哥。我记事开始,记得天偶尔也会用黑布蒙着脸,说那样像刺客,很帅。
当然这些都是背地里我和天的交谈,是不敢在父皇面前谈论的。
天有时候玩着玩着会突然停下来,皱着眉,瞪着手里的蟋蟀露出一副凶光。我很害怕,但是不敢问他。
再后来,我不记得自己似乎见过阳光了。天说我病的很重,随时都可能死掉。我很害怕,因为母妃死了,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母妃了。我害怕我死了,也就见不到天了。
没有人照顾我,我会活不下去的。
母妃说,这个皇宫里,我只能相信的人,就是天。
母妃说,天是母妃和皇后的天,也会是将来的天。
我不懂,我莫名其妙的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