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城中军民,何敢如此?这不是造反吗?你身为宰相,难道不会调来禁军镇压吗?”赵构惊慌失措地问着。
“皇上,禁军拒不听令,臣束手无策。”王伯彦哭丧着脸说道。
赵构闻言感到一阵胆寒,眼里不觉盈盈泪光颤抖道:“这禁军既不听令,朕也无法。”
“皇上可亲至门外,宣示圣旨,则军民自退矣。”汪伯彦忙说道。
“这个…”赵构探头向楼下的人海看了一眼,立刻感到心跳加快,头晕目眩,摇摇欲坠。众内侍太监连忙扶助赵构。
“朕身体有疾,不能亲自前往,你们替朕到门外去,就说圣旨乃朕的意思,与宰相无关”赵构虚弱道。
内侍太监们不敢不听皇帝的命令,十数人拥成一堆,硬着头皮走到楼下,赵构定了定神,仔细听着楼下的动静,宣德门前的人潮好像安静了些,但不一会,喧闹声更猛烈地响起来。
叫喊声、呼救声、惨叫声突然从喧闹声跳出,直扑进赵构和汪伯彦的耳朵中。
赵构和汪伯彦顿时脸色苍白,浑身发颤。
“皇上救命,皇上救命啊”一个内侍太监鼻青脸肿地奔回城楼,跪倒在赵构面前。
“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赵构恐慌地问着。
“小的们刚说出皇上所嘱之言,众军民便一拥而上,拳脚齐下,小臣跑的快,侥幸逃脱,其余众人都被打死了”内侍太监惊恐道。
赵构看着城下愤怒的军民,此刻的情形令他似曾相识,没错那是他第二次奉命出使金营,走到磁州时,老百姓拦住他的去路,希望他留下主持抗金大计,副使王云在一旁敦促他赶路,百姓不依,和王云发生冲突,结果王云被乱拳打死。
“没想到,我大宋的百姓也不可信,他们若愤怒起来朕的性命也保不住了”赵构内心暗道,他转身对自己身边的将领说道:“调集士兵,将这些暴民全部射杀。”
“皇上万万不可”太监康履请求道,百姓乃我大宋的根基,如果射杀定会激起民变,城下有数十万百姓,我们的士兵远远不是他们的对手。
“你有什么好的注意吗?”赵构问道。
“数十万百姓聚集在一起,定是受了奸人的鼓动,只要向百姓解释清楚处罚宗涛的原因,揪出幕后主使定能平息民乱”康履道。
“该怎么做?”赵构问道。
“皇上走下城楼向百姓解释清楚即可”康履坚定说道。
“皇上驾到!万岁,万岁,万万岁!”内侍太监、护卫金军一起喊了起来。
刹那间,宣德门外一片寂静,数十万军民,一齐停止了喧哗,将目光望向赵构。
赵构双腿发软强打起精神道:“朕处置宗氏父子是因为宗涛勾结金国,私下和金人签订协议,出卖我大宋领土和百姓,罪刑天理不容”。
“皇上此言莫不是中金虏的离间之计,汉王屡次以弱胜强击退金兵,拯救我大宋无数百姓,怎么会是出卖国家的汉奸,金人的走狗,小人乃太学生陈东,有书敬上,这是小民的心声,也是归德数十万军民的心声”陈到从人群中走出。
康履拉了拉赵构衣袖,赵构顿时明白,这陈东就是幕后主使,厉声道:“收下”。
内侍太监向前一步,欲取陈东手中的素娟,陈东紧紧握着素娟:“小民愿当着数十万军民的面上奏所书之事”。
“且让他奏来。”赵构脸色十分难看道。
陈到举起素娟,朗声念道,汉王宗涛奋勇杀敌,保卫山西百姓免遭金人涂炭,屡次解救汴京之围,屡次打败金军,追杀金兵,拯救无数大宋百姓,乃社稷之臣,朝廷栋梁,而李邦彦、汪伯彦之徒,溜须拍马,庸谬不才,嫉贤妒能,一味媚上,劝皇上南巡,不须国计,实乃误国误民,所谓社稷之贼。陛下重用宗涛,中外相庆,然宗涛功高,汪伯彦之徒嫉妒他,故而陷害他,这无异于自毁长城,汉王有大功于社稷不但得不到封赏,而且削职为民,这怎能不令那些武将心寒,试问谁敢为我大宋效力,谁还愿意当兵,抵御外辱,保卫祖国。贬宗涛不但中了汪伯彦之流的奸计而且也中了金人的奸计,金虏一定会弹冠相庆的。杀奸臣,复宗涛。
最后一句陈东吼了出来。
杀奸臣…复宗涛…陈东话音刚落,数十万军民齐声大吼道。
“这就是宗涛勾结金人的证据”赵构从袖子里拿出所谓的“证据”扔到陈东面前,陈东看罢不可思议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能?这一定是金虏和奸臣的诡计”。
赵构大声道:“我大宋的百姓军民都十分单纯,都有一颗拳拳爱国之心,我赵构在这里谢过大家,然而朕希望大家能够辨明十分,识别忠奸,不要被表面所迷惑,宗涛是朕的妹夫,乃皇室宗亲,若非铁证如山,朕怎么会狠心罢免他的官职,朕这是挥泪斩马谡,以宗涛犯下的滔天大罪,即便诛杀他也不为过,朕只不希望赵妍公主守活寡,所以才对他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赵构说完,整个军民的士气顿时一落千丈,他们纷纷调转枪头谴责起宗涛,有的骂宗涛猪狗不如,有的骂宗涛把祖宗十八代脸都丢了,有的提出严惩宗涛,绝不要姑息。
赵构趁机道:“朕知道你们今日聚集胁迫朕乃受小人蒙骗乃,朕赎尔等无罪,请速速退下”。
数十万军民齐刷刷的跪倒:“高呼吾皇万岁。”
待军民退下后,赵构怒道:“禁军何在,剥夺陈东太学生资格,将其打入天牢,待审明罪责,严惩不贷”。
陈东呆如木鸡,喃喃自语道:“这绝对不可能,不可能…”
一场处于临界点的暴乱经过赵构的一番操作终于被平息了,众人对赵构临危不乱,从容应对的气势所折服,汪伯彦手扶着额头上的伤口,来到赵构的面前跪倒:“皇上无需烦心,这里有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赵构语气不咸不淡问道。
“汴京留守杜充击退金兵,接下来他要和金兵在黄河一带决一死战”汪伯彦谄媚道。
“这算哪门子好消息”赵构显得十分不悦道。
汪伯彦一头雾水,不知道那里触碰到赵构,他不知道赵构此刻最想的就是南巡,北方的士兵和百姓都靠不住,只有逃到南方才真正安全,如果杜充真的阻挡住金兵,他没有理由南巡了,甚至要回到汴京,和那群武将在一起,他的生命安全能否得到保障也未可知。
杜充乃汪伯彦的亲信,汪博彦本想趁机拍一下马屁,没想到拍到马蹄上,他尴尬道:“皇上无论是否战胜金虏我们都要南下,南方富足,北方的官兵和百姓都十分可怕,微臣差点都没命了,头到现在还很疼痛”。
赵构安慰道:“汪大人为国操劳,多加休息,顺便令人将宗涛所犯的罪刑誊写数千份传阅各地,以儆效尤。”
“遵命”汪伯彦终于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山西大同宋和西夏接壤处乃阳高县和天镇县,杨再兴和宗阳不愧是名将,他们一抵达便发动当地的百姓对城墙进行了加固,护城河进行了拓宽,经过数日的奋战一切都准备了就绪,城墙上放了100多驾用黑布蒙住的物件,显得十分神秘,于此同时大同的粮草源源不断的运输到这里。
来之前宗涛要求,这一战一定要消灭西夏的有生力量,化被动为主动,扭转宋、夏之间的局面,获得最大的利益。
战鼓咚咚,马嘶人吼,尘土蔽日,一场发生在宋、夏边境的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