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此时到来令宗涛大感意外,按照历史进程此刻他应该驻扎汴京帮着杜充协防汴京。
莫非汴京有变?宗涛顾不上多想,骑着骏马飞奔回到汉王府,岳飞见到宗涛立刻跪道:“大宋汴京统制岳飞参见汉王”。
“岳飞你小子在我面前少来这一套”宗涛连忙走了过去,把岳飞拉了起来,微笑着顺手向他的胸膛打了一拳,“你我毕竟是师兄弟,行如此大礼,未免太过见外,况且这里又不没有外人”。
“汉王末将此次前来不为私事乃为国家大事”岳飞一脸严肃说道。
宗涛收起了笑容,沉声道:“所谓何事?”
“汴京乃我大宋首都,驻扎百万雄师,城池坚固,兵精粮多,皇上前来驻守定能激励三军抗金之热情,到那时收复万里河山迎回二圣如同探囊之物。”
岳飞激动的说道,“而当今皇上不但不驻守汴京,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南巡,这分明是弃二帝不顾,弃大宋百年基业不顾,弃天下万民不顾”。
“如此狂妄悖逆的话还是少说为妙,小心招来杀身之祸”宗涛劝道。
“汉王你乃皇亲,当朝驸马,身份显赫,怕这区区闲言碎语”岳飞显得有点悲愤。
“岳飞你我都是大宋臣子,作为臣子做好自己的分内的事情就可以,皇上有他自己的想法,在背后议论皇上岂是为臣之道”宗涛板着脸。
“汉王末将人微言轻,无法上书皇上,所以此次前来希望你将我的奏折转呈皇上,希望他能拨乱反正,回心转意,入主汴京”说罢岳飞将奏折递给宗涛。
宗涛接过奏折感觉仿佛有千斤重,他好奇的问道:“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岳飞点了点头。
宗涛打开奏折,脸色巨变,只见上面写道,臣谨按:祖宗之业,绝不可弃!天下万民绝不可弃!今二帝北狩,北方蒙难,日望救兵。两河流域生灵涂炭,期盼王师北上,救黎民于水火,当此之时,陛下不思北进据敌,而南巡江湖之地,大失所望,此乃奸邪之臣蛊惑陛下。南巡之策人人知道误国害民。为什么奸邪之臣蛊惑陛下这样做呢?
一为方便金国亡我大宋,进而谋取个人富贵,二奸臣的手下都在南方,陛下如果到了南方将成为他们手里的木偶,受他们任意摆布。陛下还是三思而行。现如今汴京城经过修葺坚不可摧,兵械已准备充足,士兵士气旺盛,正是大破金兵杨我国威的时候。奸贼见状十分惶恐,害怕大权旁落,进而污蔑两河山东义勇为盗,欲坏我大宋之长城。一旦奸臣计谋得逞,则大宋社稷不复存在,陛下亦将身陷贼手,步靖康后尘也。两河山东义勇俱为忠勇之士,刚烈之心日月可鉴。逐两河山东之勇士,即逐大宋社稷也,微臣人微言轻,自不量力,冒死劝谏,恳请陛下诛奸邪之臣,降罪己之诏,订还都之期,以振三军之心。
宗涛看罢额头上布满汗珠,岳飞还是如此耿直,如果这封奏疏呈上估计他的小命不保,甚至在赵构心里,这件事是宗涛在幕后主使的。
宗涛回了回神道:“岳将军拳拳爱国之情实在令本王感动,然而转呈奏折之事属本王爱莫能助”。
“汉王这是为什么?”岳飞一脸迷惑道。
“岳飞这不是你第一次托人转呈奏折吧?”宗涛试探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
上次岳飞只是义军一个首领,他托一个朋友(此人乃刘光世马夫)转呈刘光世上书言事,结果被责令还乡,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宗涛是怎么知道的?岳飞一脸诧异的望着宗涛。
“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如今奸臣当道,这份奏疏不但唤不醒皇上只会招来杀身之祸”宗涛严肃道。
“大丈夫生在人世不就是为了激浊扬清,匡扶社稷”岳飞说道。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如果连命都保不住,何谈匡扶社稷”宗涛反驳道,岳飞低下了头,双目流露出不甘。
宗涛继续道:“岳飞你现在还十分弱小,等你强大到能左右时局时,你的意见才会受到重视,你才能更好的保护大宋百姓,抵御金虏”。
“汉王”岳飞呼道,“我实在太不甘心了,现如今形势如此好,一鼓作气定能荡平金国,迎回二圣”。
“迎回二圣后,当今皇上何以自处?”宗涛反问道。
“父子团聚,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还政于先皇”岳飞天真的说道。
“权利就像春药,令人回味无情,无论什么样的亲情在它面前都微不足道”宗涛说道。
“汉王可否派兵和我一起驻守汴京”岳飞岔开话题试探道。
“山西乃四战之地,兵力有限,又要面对西夏、金国的威胁,自保都有困难,哪有兵力协防汴京”宗涛说道。
岳飞感到失望道:“莫非外界的传闻都是真的?”
“什么传闻?”
“汉王和金国签订友好互不侵犯条约,而且汉王为金国提供数千单粮食”岳飞目光如炬的看着宗涛。
宗涛毫不畏惧的将目光迎了上去:“敌强我弱,权宜之计,一切都是为了山西的发展,为了山西的百姓”。
“汉王可曾想天下其他州县的百姓,在我眼里,您一直是我的榜样,是我追求的目标,而你的所作所为简直助纣为虐”岳飞显得一丝愤怒。
宗涛向诸葛明使了个眼神,诸葛明将圣旨拿了出来递给岳飞,岳飞看罢不可思议道:“这怎么可能,皇上怎么会下如此圣旨,这简直是令我们自相残杀”。
岳飞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整个人的精神显得有点颓废,他黯然问道:“汉王打算怎么做?”
“皇命不可违”宗涛淡淡道。
“汉王我们不要自相残杀,我们要精诚团结一致抵抗金国,保护大宋百姓”岳飞乞求道。
“岳飞生缝乱世,外有强敌,内有奸贼,我们首先应该做的是保护自己,这样才能救万民于水火,你背后刻着精忠报国四个大字,希望你明白,没有百姓何谈君主和社稷,国不是一人之国,乃天下万民之国”宗涛点拨道。
岳飞若有所思,沉默不语。
宗涛继续说道:“当今皇上已经成年,明辨十非,分清忠奸,如果不是他自己愿意南巡,又有谁能左右他呢?可把扬州作为帝王之家,实在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岳飞抬起头聚精会神听着,宗涛语气凝重地吟道:
紫泉宫殿锁烟霞,欲取芜城作帝家。
玉玺不缘归日角,锦帆应是到天涯。
于今腐草无莹火,终古垂杨有暮鸭。
地下若逢陈后主,岂宜重问《后庭花》“欲取芜城作帝家?”岳飞若有所思问道,“这芜城是否指的扬州?”
“不错。南朝刘宋之时,鲍照路过扬州,见其甚是荒芜,曾做《芜城赋》叹之,后世便以芜城代扬州”宗涛说道。
“哦原来如此”。
“李商隐的《隋供》是讽刺隋炀帝无见识,自古帝王立都是为了控制宇内,陈后主偏安江南,结果为隋炀帝所擒,而隋炀帝不吸取陈后主败亡的教训,竟然南巡不归,也想偏安江南,结果重蹈覆辙,身死国缪尔,而李商隐的《阿房宫赋》写道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复哀后人”。
岳飞听罢虎躯一震道:“皇上巡幸扬州,若久不北还,恐怕也会生出偏安之心”。
宗涛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若皇上派偏安江南,则大宋失陷的土地难以收复”岳飞担心道。
“尽人事听天命,但求问心无愧,量力而行”宗涛坦然道。
“我定要大破金虏,使皇上知汴京之固,可比泰山,到那时,他会还都的”岳飞充满豪气道。
宗涛感觉岳飞就像一块榆木圪塔,一根筋今天的口舌白费了,淡淡道:“唐太宗曾说过,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我们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为不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