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皮不知什么时候默默的又把上次没喝完的几瓶红星二锅头拿了出来,拿在手中晃了晃玻璃碰撞着发出了几声“哐当”。
看到他一副‘我有酒你有故事吗’的表情,我们三个就了然于胸了,虎子很自觉的接过酒杯,陈皮一口咬开酒盖,我顺手接过一瓶给大家都倒了小半杯,知道陈皮那肯定还有存粮便故意说道:“这个时候要是来两斤花生米就更妙了。”
“有有有。”陈皮又从柜子里翻出几包红皮花生和一包瓜子,很是得意的丢到桌子上。
“有肉没有?”虎子渴望这陈皮能再变一些出来。
“你的要求不要太高啊。”陈皮伸手进外套摸出两根火腿肠丢给虎子说:“将就着吃吧。”
“你是哆啦A梦吗?。”老杨调侃陈皮说。
“那是,我陈皮是有求必应。”陈皮你给他点阳光他就灿烂,笑的很是得意,和虎子碰了个杯后问道:“虎子你是为什么辞掉太平间的工作?”
“俺奶奶叫俺辞掉的。”虎子小酌一口后,整个人都变的精神多了嘴也变的利索了。
“你怎么开口闭口都是你奶奶?”我很是纳闷像我虽然跟爷爷奶奶亲,但是家里大小事一般也是爸妈决定的。
“俺家乡穷俺爹娘一直在外打工赚钱,爷爷过世的早俺从小就跟着奶奶过,俺学习不好叔婶伯母之间总是笑话我傻,奶奶不是只有俺一个孙子但她就总是护着俺,说俺以后会有出息的。”虎子说这句话的时候很笃定,这不仅仅是他奶奶告诉他的一句话而已,还承载了他的信仰和奶奶的希望。
“俺读书少手脚又慢所以其他地方都不怎么愿意收留俺,是俺在医院工作的叔婶介绍我俺去医院看守停尸间的,一开始俺奶奶也反对,但在叔婶的极力保证下,俺奶奶这才松了口,奶奶还叮嘱俺,天一黑就赶紧睡鸡一叫才能醒,看到不干净的东西不要去招惹。这些俺都记下了。”虎子剥了几颗花生一起塞进嘴里嚼吧。
“刚去的前几天,幸好有一位老师傅教俺,老师傅已经在这行做了七八年了,因为儿媳妇生了孙子才决定辞职不干回老家带孙子,镇上是小医院一般来的人都是小病,大病都到市立医院去了,所以停尸房倒也很清闲,停尸房倒也不大只有三排太平柜,每排九个,俺去的时候没有尸体所以太平柜里也都没有放人,连电都没开。”虎子和陈皮碰了个杯,陈皮玩笑的说道。
“有出息了,抬尸官大小也是个官啊。”
“你行你上啊。”老杨一句话回的陈皮哑口无言。
虎子并不理解陈皮说的抬尸官是什么,镇医院里并没把看尸体的人美化的这么好听,虎子不以为意继续说:“第一天老师傅就教俺怎么使用这些太平柜,给了俺一串有编号的钥匙就让俺试着开,因为太平间没有阳光柜子里又多多少少放过尸体,再加上一段时间没通电,那个霉味啊呛的俺眼睛发酸。”
老杨和虎子听得都不由自主的揉了揉眼睛,好像真的亲临现场似的,我则想象着大夏天的冰箱放满了肉却停电,肉都烂臭了的味道。
我们三人碰了个杯,一饮而尽听虎子继续讲下去。
“老师傅觉得俺实诚待俺挺好的,经常有病人家属剩下个营养补品什么的就送给师傅,俺们在停尸房隔壁有间小宿舍,师傅就都把东西放里头让俺随便拿,偶尔还给俺带个夜宵什么的,师傅说他以前就有个孙子,三岁的时候生病就走了,要是没死估计也有俺这么大了,所以他把俺像亲孙子一样对待。”虎子停顿了片刻,看我都没怎么喝,便和我又干了小半杯。
“俺刚去还不到一个月就送来了一个被电伤的人,几乎也没的救了在重症病房放了几天就断气了,师傅提前就把其中一个冰柜通了电,那天夜里被电死的人就送来了,拆了纱布一看里面的皮肤都焦了,亮眼圆瞪死不瞑目,双手蜷缩着像是要抓着什么,师傅二话不说处理完后就直接装进尸袋里,安置完这具尸体后,师傅才叮嘱俺处理这种枉死的人,特别是死的极惨,死不瞑目的千万别盯着尸体眼睛看,因为枉死的都想拉个替死鬼一起走,说来也是奇怪当天晚上死的这人隔壁两床也都亮了红灯。”虎子说着陈皮插了一句打断了虎子的话。
“又死了两个?”
老杨沉默的喝了一口酒才开口说到:“这是抓交替啊。”
“嗯。”虎子很是同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这两病人是恢复的差不多了的,就要转回普通病房了,连家属都没料到走的这么突然,还来医院闹了好几回,打伤了医生还把一护士的脸给挠破了,院方无奈只能认亏出钱安抚家属,因为这两人走的突然,两人尸体送来的时候师傅都没提前准备,俺们两人只能分头行动,师傅处理尸体,当掀开盖住尸体脸上的厚棉被时,空气中隐隐就能闻到烧焦的烤肉味道,师傅不让俺看让俺去准备太平柜。”
我们三人听着倒吸一口冷气,鬼这种东西用科学的解释就如同托马斯.杨提出的能量受恒定律一样,人死了但能量不灭,能量就形成了鬼魂,但是新死的鬼要能有这么大的灵力,就是喉间的一口气还没吐出来,惨死冤魂心有不甘找替死鬼。
“当天晚上俺和师傅两人忙到第二天早才休息的,太平间就俺们两个人,师傅说让俺先去睡会他守着,过几个小时再叫醒我来替他,俺推辞了师傅坚决不让,说让俺守着一定会睡死过去,到时候尸体起来自己跑走了俺都不知道。”虎子说着说着就红了眼框,他紧要着嘴唇使劲不让自己出声,左狠狠的抹了一把脸。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看虎子这样必然是回想起过去一些不愿提起的往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