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溪河畔廊桥斜对面的龙凤酒店,斧头帮底下产业之一。
一宿未眠,杨剑雄决定临时补个觉,至于功课那纯粹是打酱油。
门牌308,总统套房。
一场酣战偃旗息鼓不久,梦无痕侧卧着躲在毛绒被中裸露着如削的香肩,延颈秀项,雾鬓风鬟,引诱着人去遐想那冰清玉洁白凝如玉的香肌玉肤,此时,她均匀的呼着气,进入沉沉的梦想。
小白虎蜷缩着身体躺在毛绒被上眯着眼睡着,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或许是保持一个睡姿久了不舒服,直接翻过身来了个四脚朝天,小嘴留着口水。
这萌虎,调皮的连睡觉都不老实,估计是在做什么黄粱美梦吧。
杨剑雄如是想。
鏖战中丢失千军万马的他理应酣然入睡卧枕而眠的,可是同梦无痕缠绵风雨时,他感觉自己精气受阻,阳气不顺,气血不旺。难道这是肾虚阳痿的前奏吗?但冒似与路边散发的小杂志描述的症状不相吻合啊!
这到底怎么了?杨剑雄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寐,他用一万种逻辑去推断一个合理的解释,却是徒劳无功,无奈不晓医疗病理,也就找不出病因。
庸人自扰!杨剑雄找了个勉强的借口充当自我安慰的理由。
百无聊赖,与其在床上辗转反侧,望着天花板的浮雕发呆,还不如找点琐事打发时间。杨剑雄掏出裤兜里的黑蒲神玉以及琼浆玉露,并按算命老头之前的提示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他捏开琼浆玉露瓶盖后,一股清新提神的淡香从瓶颈逸出,扑鼻而来,让人顿感神清气爽,四顾之下,见没盛水的器皿,也只能委屈这瓶仙液,不过有个玻璃钢的烟灰缸都算万幸了,哪还有挑剔的资本,总比倒在洗漱盆强吧!
若修道界听闻有人用玻璃器皿盛琼浆玉露,一定会视这奢侈浪费的行径是暴敛天物,嗤之以鼻。而在大门派的话,那一定会被掌门和长老毁尽修为,逐出师门。
杨剑雄又把黑蒲神玉放进盛有琼浆玉露的烟灰缸中,黑蒲神玉明显高出琼浆玉露水平面很多,他都怀疑琼浆玉液这少得可怜的份量会不会影响效果,不过想到白糖都能被空气中的水分潮化,反而疑虑被暂时搁置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不是说没尘埃落定之前,一切都有可能嘛!杨剑雄咬破手指将血滴落烟灰缸里,可悲哀的是幸运之星貌似没有宠幸他,他总结了一下,应该是血的份量没达标,毕竟这玩意不是滴血认亲,所以他又慷慨的贡献了几滴。
直到琼浆玉露被染成琼浆血露,直到闪着期待光芒的眼神逐渐黯淡,直到期待的奇迹化作泡影,直到睡意袭来,他选择了不抵抗政策,尽管真理存在少部分人手里,但是危言耸听的谣言也是出至于少部分人之口。所以,在约会周公前杨剑雄狠狠的将算命老头祖宗十八代诅咒了一番,理由是白白献了一会血,还没有证书,真是大爱无私。
奇迹发生的时候,总是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所以紧随奇迹之后的并是惊喜。
黑蒲神玉泛着紫黑的幽光如蚂蟥一般贪婪地吮吸着烟灰缸里混血的琼浆玉露,随着琼浆玉露的减少,黑蒲神玉色泽逐渐由墨黑退为紫檀色,吸收殆尽后它中了穿肠毒药似的从毛细缝口吐出白沫。
待白沫排尽后,黑蒲神玉又从紫檀色变成了朱丹红,宛如一轮旭日悬于房间上空,闪着的红色光芒如波浪一轮一轮地扩散开来,黑蒲神玉如乳化的鹌鹑蛋壳被剥落,接着光芒万丈,似血光滔天,一颗弹珠大小的乳白石破壳而出,带着万古的能量箭一般地从杨剑雄的眉心骨中射入。
“咳!咳!”杨剑雄此时剑眉紧锁,呼吸似乎被压滞了一下,轻轻地闷哼了两声,但似乎这并不影响他的睡眠。
乳白石其实是黑蒲古木在杨剑雄前世脑核中抽取的一抹记忆凝于还原丹所化,此时乳白石从神庭经督脉流入百会穴,化作晶莹的细碎颗粒融入杨剑雄的识海中。
一片荒芜萧瑟无垠的戈壁,尘沙飞扬,黄尘扑面,。
“完吾,放下屠刀,停止杀戮吧!还人皇界一个朗朗乾坤,且勿贪得无厌,毁了千年道行啊!”一个身着银灰色战袍,红色披风,一副儒生相的中年男人出现在杨剑雄的识海,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屠刀?笑话,是否古冥征战十界就是罪孽?就是屠戮?就是祸乱?我贪吗?那乳臭小儿整日沉溺木艺,雕刻玉石,昏庸无道,不闻朝政,我不辞辛苦从古冥界屈尊人皇界,不说委屈算够仁慈了。”一个自称从古冥而来身材魁梧威猛的男人穿着暗花缎面棉黑色盔甲带着不屑和玩味的口吻冷冷的说道,由于穿着盔甲,又是背面,只看得清对方的背影。
“为何执迷不悟?你是欲念太深,怨气太重,走火入魔了。完吾,你我都是修道之人,纵观天地,悠悠万古,九界也好,十界也罢,哪有人会用如此手段征服其他界的?”银灰战袍的男人好言相劝道,他实在不愿意走到拔刀相向的地步。
“少废话,别在我跟前假仁假义,满口仁义道德的,与其有指指点点的闲工夫,还不如战个痛快。”黑盔甲的男人不耐烦的回了一句,顿时命宫打开,真命浮现,道基散发难以匹敌的帝威,血气扶摇直上,直抵天宇,如滚滚红尘般涌现出来,他亮出了一柄三尺长状是镰刀的凶器,只见镰柄乌黑冒着摄魂杀气,镰身发着逼人寒光,大呼一声:“冥古狂镰飞天式——冥龙御天。”
狂魔镰在磅礴澎湃的血气的催动下,横空甩出,旋转着向银灰战袍的男人斩杀而去,那回江道海的气势,撕裂苍穹,踏碎万域,碾灭星辰,在空中划出一道黑色的螺旋轨迹,化作一条墨龙咆哮着逼进猎物。
千钧一发之际,银灰战袍的男人背后冉冉升起磅礴浩瀚的血轮,血气喷涌如泄闸江水,源源不竭,惊涛拍岸,命宫敞开,银龙腾空,悲悯九天,傲视十界。
他用剑尖将袭来的狂魔镰挑开,雷鸣般狂飙的血气下,披风怒张,在背后筑成一界,血灌剑身,剑焰滔天,如炎龙喷焰,欲焚天炼地,铸山煮海,炼化一切。
“轩辕剑果然不同凡响。”黑盔甲的男人收回刚才被挑飞的狂魔镰,挟腾腾的肃杀之气向对手轰杀而去。
一时间,刀光剑影,金革之声充斥回忆桥段,双方杀得天昏地暗,帝威肆虐,足以十界覆灭,虚空碎裂,星辰损落。
最终黑盔甲的男人以一招之弱败在了银灰战袍的男人手下。
“我不服,倘若我有赤血剑,今日岂会败于你手。”在对手力锥千金的崩压下,黑盔甲男人战栗的左臂在腕部筋脉处渗出墨黑的鲜血,一同受创的狂魔镰贪婪地吮吸着,将墨血炼化修复击破的刃口。
“完吾,一切皆有定数,倘若你结束对人皇界的操纵,我可待你觅得赤血剑后,在一战高下。”银灰战袍的男人企图给对方植入一战的期冀以此止两界干戈,他始终信奉仁者无敌。
“好,天命使然。”黑盔甲男人落寞孤寂的表情下隐藏着一副丑陋的嘴脸,一抹奸诈的淫笑浮在嘴角转瞬即逝,他在谋划,在算计,在等待一个契机。
“爹爹,人皇界没人,黑蒲老祖说您在这。”此时,天机一袭白袍少年御剑而来,距离银灰战袍的男人太远显得模糊,而没待看清却被银灰战袍的男人挥臂弹开。
“不要,爹爹。”空际飘来一声凄惨恐慌的回音。
“黑蒲老祖,吾儿就托付你了。”银灰战袍的男人单膝跪在地上,用虚弱飘渺的声音艰难地托孤道。砍在左肩上的狂魔镰“嗤嗤”地吞噬着喷泉般外涌的鲜血,似乎想榨干这具躯体。
“哦!噗——”黑盔甲的男人运起排上倒海的血气疯狂的补了一掌,银灰战袍的男人不堪重创狂喷一口鲜血,汇扛鼎之力掷剑于浩瀚苍穹后,昏厥在被染红的戈壁滩上。
“仁?幼稚!兵帝的《三十六计》,抛开末计,哪一计不险诈。”黑盔甲男人嘴角浮一尾淫笑,阴险地说道。
脑海出现了回忆断层,一片漆黑,接着画面一转。
“老祖,爹爹被,被魔头偷袭重创了。”白袍少年跪在一棵老态龙钟的黑蒲树下哭着,黑蒲古木已非龙盘虎拏,虽枝干依旧高耸入云直刺云擎,但身上那层覆一层的褶皱无法掩饰岁月下的苍老。
“孩子,仁帝注定有此命劫。”黑蒲古木伸出臂状的枝杈轻柔的将白袍少年托于空中,只见半空的枝干上张着干瘪的四方阔口说道:“前世今生,因果循环,皆有定数,道不离佛,佛不弃道。我已老矣,庇护难也,现取你一魂至人皇界了断今生恩怨,夺你一魄善虚冥之后事,纳一忆植前世因终来世果,其它皆归尘。去吧!”
黑蒲古木打开神识,墨色的根须穿过眉心的神庭穴进入白袍少年的识海,取走了刚才的这段回忆。他现在就像一个迟暮的老人,在风烛残年感受着油尽灯枯,体悟着沧海桑田,一遍遍感怀泛黄的清楚,无尽的唏嘘和叹息。
少年失魂落魄的从黑蒲古木的臂状枝干上下来,六神无主的望向黄昏中红霞纷飞的天际。夕阳余晖下那张脸面相白皙明眸皓齿剑眉桃花眼??????“啊——”杨剑雄被白袍少年那熟悉的脸惊醒,猛地睁开眼,语无伦次地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他不是我,我不是他。”
“雄哥哥,你怎么了,什么不是我,不是他的?”掩着身体半跪在杨剑雄旁边用湿巾为其擦冷汗的梦无痕轻摇着对方地胳膊担心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杨剑雄将梦无痕揽入怀中,零星散落的记忆在识海拼凑成相关的情节倒带重播,如一台老式的留声机奏着一段亘古绵长的乡谣,悠悠地呤唱它的遗韵。
“十界不是谣言,也不是传说。”杨剑雄在回忆的缝隙中抽回思绪,他找不到任何去怀疑的理由,因为这一段被抹去的片段架构起了通往前世今生的记忆之桥,相关的回忆皆被唤醒和复苏,如春风化雨,原本老旧斑驳萎靡不振的识海变得郁郁葱葱生机勃勃。
而他,没有理由怀疑前世的身份,也没有理由拒绝前世的身份,弑父之仇,不共戴天。冥古,深烙于心。
“十界?”梦无痕勿以为对方在梦呓,不由得附和道:“对,不是谣言,不是传说,睡吧!”
“你如何知道?”杨剑雄放开怀里的梦无痕,好奇地问道:“你是不是和我作了相同的梦。”
“啊!你刚才不是说梦话吗?”梦无痕一时半会没缓过神来,被杨剑雄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
“爹爹,什么梦?”小白虎被吵醒后,晃着小肚子调皮的在二人之间挤出个位子,睡眼惺忪的埋怨了一句:“这床还是软了点,没有那块石碣实在。”
小白虎话刚出口,就又串门叨唠周公去了,也弄不清刚才的话算体验心得还是睡后感言。
杨剑雄扯了张卫生纸去拭小家伙嘴角的口水,可识海却猛的弹出一条信息:小白虎,白虎战神后代,银魄虎神心头肉所化,遗有银魄虎神修为,需吞噬妖魔鬼魅来激发功法。
这?难道是前世今生的记忆衔接后的结果,但记忆中并没有激发白虎功力之法啊?那这是?基因突变?神灵附体?
杨剑雄从识海中调出了《阴符金乌幻变诀》认证,反馈而来的信息是:《阴符金乌幻变诀》,墨羽仙帝观金乌鸟昼夜幻变所创,乃昆仑帝术之一。金乌,驮日神鸦,功成,御阳之精气,手化金乌焚敌,亦可吞阳之精气,身化金乌屠敌。
除此之外,《音符金乌幻变诀》中那抽象的象形文法诀也变得亲切熟悉,和白话文一般无二。
突然,识海中出现一卷《上古神体术》,它趾高气昂嚣张跋扈地冒出来,霸道地挤开《阴符金乌幻变诀》,一副睥睨天下唯我独尊的派头。更绝的是《阴符金乌幻变诀》竟然幻化成人形对《上古神体术》恭敬地鞠了三躬才离去,而《上古神体术》竟然狂妄的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够狂?连墨羽仙帝的帝幻之影都要退避三舍礼让三分,到底有什么东西还能凌驾于帝术之上,何况是墨羽仙帝?难道十界之中还有比仙帝更强大的存在,倘若有,那将彪悍到什么程度?
魔来魔斩,佛来佛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