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林苏让众差役押着众嫌犯去摸钟。
重新提起了些许兴致,杨昱紧盯着铜钟。
可是——摸了一会儿,铜钟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这林苏,搞什么鬼啊?
张都头觉得,这家伙,似乎有点不靠谱,自己答应得太草率了。
杨昱不由看向林苏,这家伙,该不是吃饱撑的要耍耍这些嫌犯吧?嗯,这倒是有点新鲜。
而林苏已是微笑:“好罢,你等可以将手拿出来了。”
说罢,林苏又细细观察着众人。
将手从帷幕里拿出,嫌疑犯们站在原处,表情不一。
不过,很快,许多人松了口气。
“你等都将手伸出来,手掌朝天,来人啊,检查他们的双手。”林苏迅速说道。
突然,其中一人惊讶了下,想要将手缩回,最后又拿了出来。
林苏则是微笑。
两名差役上前检查,结果,除了一名疑犯手上没有墨迹外,其余几人手上都有墨迹。
“孙九,你怎么没有墨迹?”有人疑惑地说道。
“这?”孙九也发现了不寻常,只有自己一人手上有墨迹。
“将孙九拿下!”林苏忙喊道。
“这......这是为何?莫非......啊......小的没有偷盗相公的东西,小的冤枉啊。”孙九一惊,急忙后退着辩解道。
“应该用刑。”有差役握紧佩刀叫道。
觉得八成是犯人,这些差役很快如狼似虎起来。
“各位不必着急,某自有道理。”林苏笑着摆摆手。
“真的吗?”看着孙九,林苏微笑起来。
“......”看着这少年不符合年龄的沉着,孙九眼里闪过惊慌,一时踌躇起来。
“某......确实冤枉啊。”孙九咬咬牙道。
“本郎君嘛,其实也是通情达理之人。”
杨昱的眼神充满了怀疑。
看到那表情,林苏微咳了下,继续道:“这样吧,孙九,为了证明你的清白——”
突然,林苏对着差役、下人道:“就请诸位速去孙九居所搜查,估计若果真有这些赃物,还没来得及转移或出手,必在其居所之中。哈,如此以证明清白啊,而若孙九你并非清白,由差爷们任意处置如何?”
说罢,林苏又迅速瞧向孙九,正好捕捉到其眼里那自己意料中的慌乱。
此时,差役们已是狠狠瞪向孙九。
据说,阎王好惹,小鬼难缠。这些吃牢狱饭的王都差人,其折磨人的手段,恐怕是层出不穷啊。
“某,某......招供。”看到那些差役的凶恶目光,孙九瘫倒在地。
“可惜,钉......”孙九向侧后方微微瞧了一眼,口中低声喃喃。
“你说什么?”林苏看了下呆愣的杨昱以示炫耀,似乎听到孙九的低语。
“某是说,某招供,某招供......”孙九连忙叩头道。
“啊,既如此,这后续之事,就有劳各位差爷了。”
“林书童客气了。”
“林书童,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张都头笑着拱拱手道。
眨眼之间就发现了贼人,这人不简单啊,嗯,先示好,将来或许有好处也说不定。
“张都头不畏查案艰辛,竭力寻找罪犯,维持人间正义,这等为民为国的情怀,啊,实在值得林苏学习啊。“林苏不要钱似地给张都头戴高帽子。
与此同时——“白玉鸳鸯,以及珍宝诸物,借已找回,一样不少。”张都头的得力手下出马,很快回来复命道。
听到这,孙九彻底没了精气神。
虽然觉得林苏的话有点奇怪,但是夸自己却是可以肯定的。
想及此,张都头笑着再次拱手道:“林书童果然是读书人,这言语便非同凡响,案情既已水落石出,某还有公事在身......那么,诸位,林书童、胡老伯、杨公子,告辞了。”
“公子,老奴先行去。”行个礼,胡老仆忙跟了过去,自然,是处理后续的事以及给好处费了。
“诸位请慢行。”林苏彬彬有礼。
“唉,林苏,快说,你到底怎么查出贼人的?”杨昱眨了眨眼睛,有些惊奇。
这人怎么想出这招数的?或说,他脑子怎么长的?
“你想想,一开始,这几名嫌犯均不承认自己有罪,这怎么办呢?”
“对呀,怎么办?”
“呃......”林苏咳嗽了下,这家伙......开导不来啊。
“莫非用刑?”杨昱想起那些差役说的话。
“就知道用刑,叫你不......呃,一开始就用刑呢,万一屈打成招,而真正的罪犯逍遥法外呢?”
“嗯。”
有道理。
“林苏乃是圣人门下,饱读诗书......”
某不听、某不听......此处林苏自夸的鬼话统统省略,杨昱心里不住地道。
“唉,于是,某又不愿滥用刑具来误伤,所以,得采用特殊的心理战来破案。”
心理战?破案?
说罢,林苏挺直了腰,似乎自己变得伟岸起来,浑身上下充满了圣洁的光芒。
“某不愿伤及无辜,是故行文明审判,这是践行圣人教化四方的道理啊,原来,某很了不起啊......”
听林苏越说越没边,杨昱忍不住干咳了几下。
“杨昱,你咋的......唉,这些小角色,某都查的没成就感。”破了下案,林苏翘起了小尾巴。
“可是,林苏,你怎么有把握?”
不对,这家伙才了解那么点案情啊,居然就......
“是啊,某没有什么把握啊。”
啊,那你还?还拽?
“林苏,方才你是否说什么五成把握?”
没听错啊。
“哈哈,说五成把握嘛,其实是给你们信心,免得干扰某,嗯,是免得未能快速查案,其实某,呵呵......”
严格说来,最多只有一成把握而已,林苏心里补充道。
“呃......”原来这家伙故作镇定啊,真是狡猾狡猾的,杨昱暗道。
所以一直问话求证,以及观察犯人啊,林苏心里补充道。
“就和你详说吧,首先呢,告诉这些嫌疑犯,这神钟有神通,能辨好坏,这样一来,就给铜钟涂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然后呢?”
其实,林苏没说,刚才,他其实还问过,这些嫌犯到底有无文化,如此,判定鬼神之说在众人心中的可信程度。
“而后嘛,布置好辨认罪犯的现场,用帷幕将铜钟围起来,用墨汁涂在铜钟上,这目的嘛,其实还是渲染铜钟的神秘色彩,让人看不清情况。”说着,林苏笑了。
原来,方才,林苏,用帷幕将铜钟围起来,又派人暗中将墨汁涂在铜钟上,这一切都办完,他又让人将嫌犯押上来。
这家伙,装神弄鬼还很有成就感,儒家子弟,不是该远离鬼神吗?
“再然后,告诉疑犯,真正的嫌犯用手摸钟时,钟会发出声音,这样做嘛,哈哈,无罪的人心中坦然,自是希望铜钟越灵越好,而贼人呢,可就吃不准了啊。”
“可是?”为什么能查出贼人?
“你不知道,华夏人常有的心理吗——宁可信其有,不愿信其无啊。”林苏自豪地道:“这样一来,那而贼人为了洗脱嫌疑,必然不碰钟壁,他却不知,某已经叫人在那涂了墨汁,于是,他不就鹤立鸡群,呃,是鸡立鹤群,如此,岂不落入圈套,嗯,计谋之中了。”
哇,跟着这家伙,又开眼界了。
“等等,某不是鹤。”杨昱不满地道,他觉得林苏又在拐弯骂人。
呃,这家伙,代入感未免太好了吧?
林苏心里则是道,这终究,不过是险胜,颇有些运气的成份在里面,如果自己是窃贼,可不会这么容易被查出来的呢。
“可是,如果,某是说万一,这贼人不信,或则脑子一根筋,偏偏就将钟壁给碰着了呢?”
这像是个问题,当然,只是像是......都说某人其实没什么把握了。心理战嘛,比的就是谁的心理素质好呗。
“然后呢?”
“......”
“还有,万一差役查不出赃物呢?”
“莫非任何时候,这所有有利的信息、资料啥条件等的都能掌握在自己手里?”
“再说,即使没发现赃物,这么短的时间内,岂不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再不行,只好换个方法,仔细观察现场了呗。
“呃......”
“如果耽搁太久,或许人家就转移赃物了。要快,兵法有云:兵贵神速。有一丝可能,就该抓住,要把握时机,懂不?”
“哦。”杨昱似懂非懂。
这家伙,怎么总能讲出道道来啊?
“对了,杨昱,你家这白玉鸳鸯,到底是什么来头啊?”林苏想起那胡老仆有些回避自己的场景。
“这白玉鸳鸯啊,价值不菲,且是昔日太祖赏赐杨家的呢。”
怪不得啊。
“林苏,我等是不是忘记什么事情了?”杨昱差点跳了起来。
“对......夫人勿怪啊。”林苏脱口道。
“啊!”
“不,我等践行圣人捉捕盗贼的正道,想必,夫人会支持的。”
用家法支持吗?这也是可以的,杨昱心里道。
盗贼?林苏想起面前这家伙当初的纨绔行为,心里怪怪的,怎么有贼喊捉贼的感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