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内领着大家在声嘶力竭的喊着口号,营造着气氛。而那些因在日本侵华战争中捞到好处的商人和伪政府的公务员们也口溅飞沫,甚至激动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挥臂振呼:“皇军万岁!大东亚圣战胜利万岁!”
矢内面带喜悦,很有风度地向大家示意:“朋友们!请安静一下!现在我们请陈洛尘先生给大家作报告!”会议上顿时娑静了下来,蒋怀春穿着一身很有中国特色的衣服----一件用日本料子做的银灰色的中山装,表面复杂地走到了讲台,矢内亲自帮他调控着话筒的适中音量,和适合的角度。蒋怀春用日本人的礼节向矢内表示谢意,然后立在说筒前说道:
“中日战争的起源年代较长,原因也比较复杂!但有一个事实,当年成吉思汗的孙子忽必烈从至元三年(1266年)起,连续四次遣使往日本,要求(威逼)日本臣服,可是一直没有结果。于是,忽必烈在高丽设置屯田经略司,命令高丽筹备兵马、舰船、资粮等,以备经略日本。但此时也没放弃外交努力,又两次遣使,先后告吹。于是,忽必烈下了征讨日本的决心。可能的是日本并不投降,纠集部队反扑,那么远来疲惫的那么一点点元军在没有第二梯队的支援下,很可能在异国的土地上全军覆没,丧师辱国。忻都应该说是明智的,他选择了主动撤兵。四次攻打日本国的军事行动就宣告结束。从此中国的历朝历代的皇权继承者再也不敢打攻击日本的主意。
我今天在此就于情于理,就事论事地为中日战争的起因说句公道话,即使日本国通过671年的刻骨铭心的忍辱负重,直至最后不择手段地践踏中国领土,那也是当年忽必律攻打日本在先,常言道:来而不往非礼也!现在日本国为泄国愤反过再攻击你中国一下,那有何不可?再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就是弱肉强食的自然界的规律问题。大家反思一下:当年忽必律还不是自认为,自己的军队无比的强大,既诛戮了草原上的游民敌对武装,又占领了很多欧洲的土地,当年的日本国也确实国力绵薄,在忽必律的眼中形如羔羊,想占领这个岛国简直是如囊中取物一样轻而易举!他正是抱着这个错误的想法,妄图欲把日本的板图归于他的大元帝国的管辖之列,才四次兴兵伐日的,但结果却大出他的意料,弄得望岛兴叹,大败而终。
其实世界上的战争绝大多数都没有什么道义可言的,如一个贫民的孩子和一个官僚子弟发生了冲突,即使穷人的孩子再无辜,那裁定机关的天平也会照样倒向官僚子弟的,这就是古今中外不可改变的规律!因为最后的较量往往取决于实力,而不是什么狗屁道义!现在日本强大了,无论是综合国力,还是部队的作战能力,都远远高于中国不知多少倍!在强大的炮火声中,公平和正义是显得多么的苍白无力,和不堪一击!话再说回来,如当年忽必律果真全部拿下了日本,那现在的日本居民家中和议会的大厅上就应该把我们蒋委员长的标准像,堂而皇之的挂在厅堂的墙壁中央。反之中国目前已被日本占领,那我们就该顺应天意,做天皇陛下的臣民,同时也要为大东亚共荣圈的顺利建立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我陈洛尘原来是一个抗日分子,我缔造和领导的浮玉纵队,威名远震,在当今的中国都是有一定影响的!但通过历次同皇军的交手,深深体会到大日本帝国的武士道精神是多么的博大精深和不可战胜,尤其是日本皇军的军事实力更是强悍无比,无坚不摧!总的说来就目前中国逃亡军的全部实力加在一起,也不够喂皇军的高端杀人机器的!当今的中国人必须很严肃地认识到这一点,否则则会以卵击石,白白地浪费自己的性命。
至此,不紧有人会问:你是怎么从一个坚定的抗日战士,一下子变转成一个日本天皇的臣子的?我想告诉全国人民一个惊世骇俗的道理,想必你们听过后便就了解我的心里挣扎的历程了!如当的中国人民就像一个无助的妇女在荒远僻静的无人之处遭到一伙无比强悍的强盗蹂躏一样,与其明知无反抗的能力,那道不如在苟且偷生中默默地享受着因蹂躏而带来的对身体的刺激而造成的快乐!同胞们这是当前作为一个中国人的最佳选择,与其说用生命和鲜血作无谓的牺牲,且不如默默地创建大东亚的共荣!”
蒋怀春刚说完,便有一个稍胖的,约五十开外的人冲到台下向他投掷半截砖块,由于事出突然,蒋怀春没有防备,这半截砖头正好砸在了他的头上,把原来梳理饭的整整齐齐,一丝不乱,油光水滑的三七开分头,划了个大口子,顿时血流如注。矢内一边命令:“抓刺客!”一面用手绢捂住了蒋怀春的伤口,现场顿时便一阵大乱。
但令人称奇的是:那个用砖头砸蒋怀春的人,不仅没有立即逃走,而是想爬上讲台继续欧打蒋怀春,国共双方的记者忙举起照机拍下了这组精彩的镜头,直至那人被冲上来的宪兵逮住,按在地上仍在昂着头向台上破口大骂:“陈洛尘你这个该挨千刀的民族败类,你睁开狗眼好好看看老子是谁?你自己投靠了日本不说,还在这里满口喷粪的乱说八道,老子算瞎了狗眼,错认了你这个朋友!”
“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他给我拖出去枪毙!”矢内一只手用手绢捂着早就被吓得瑟瑟发抖的蒋怀春头上的伤口,一面冲着逮住那胖汉的宪兵喊。
“慢!等一等!”突然王有德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现场,刚准备拖着那人去枪毙的宪兵,忙押着那人愣在了那里而不敢动弹。矢内诧异地望着有德问道:“为什么?”
王有德忙摘下墨镜走到他身边贴着他的耳朵窃窃私语道:“当着这么多中外媒体的面杀人,他不怕造成国际上对我们的负面影响呀?况且此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你也不审问一下就杀了,是乎有些过于草率了吧?”
矢内这才缓过神来愧疚地说:“幸巧光柱君及时赶到,否则恐怕又要遭到松井司令的责怪了!好这个人就交给您处理吧!”有德此时又戴上了墨镜,悄悄地笑着对矢内说:“这家伙太可恶了,开的好好的一场新闻发布会就这样被他搅得一塌糊涂,我单独把他带到僻静的地方,如询问不出什么,就把他给宰了!这样一来也好不让司令知道这次发布会的尴尬,同时也为你出口恶气,我非宰了这个可恶的支那人不可!”
“那就有劳光柱君了!”矢内点了点头,并有些激动地说道。王有德单人匹马地押着那人上了轿车驶出了会场。
其实王有德早就认识了那个胖子,他就是润京开裕仁堂药店的老板江碧生,上次当仇永生牺牲时,王有德便亲自到药店,装成买药的顾客把这个噩耗写成文字在江碧生不晓得的情况下,塞进了他的口袋的。所以江碧生事后虽然将此消息通知了浮玉纵队,但他还定不知道信上署名的王有德究竟是谁?
自浮玉纵队二战长山之后,江碧生便与他们失去了联系,外面的有关浮玉纵队的传闻版本很多,一是说:浮玉纵队全军覆没。二是说:陈洛尘,李倩文等人战死,李锐便投靠了国军。三是说:陈洛尘被俘,关在南京的日本人狱中。江碧生听罢便如热锅上的蚂蚁,整天心急如焚,不思茶饭,最后通过较熟悉的伪军才打听到陈洛尘确实被押往南京的消息,于是便把店和女儿交给了伙计打理和照顾,自己便带足了盘缠到了南京,一寻就是几个月,均无结果,幸好他碰上了这台新闻发布会,才歪打正着地搅乱了会场。
此时此刻说什么江碧生也想不通,陈洛尘为什么会变成一个厚颜无耻的狗汉奸?他虽然被绑在车上,嘴上还被一只鬼子的臭袜子遮住,但仍然桀骜不驯地用脚踢着车身,而王有德对他的无言反抗并不理会,继续把车开进了颠簸的树林后便停了下来,他在坐上坐了好一会后,才下了车。但仍戴着墨镜,鬼子的帽沿几乎遮住了他额头,而故意立起来的衣领也挡住了他的脖子,他便打开了轿车的边门,看也没看江碧生一眼,照着他刚才踢车身的脚和腿就是两拳,然后又把他全身上下的口袋都搜了一遍,但没有拿走任何东西。然后王有德便离开了车子,向树林的深处走去。
江碧生见这鬼子离开后便没了任何动静,有许是求生欲望的本能,他忙扭动着身子挣扎,没想到此时奇迹发生了,绑在他身上的绳子全部在一瞬间脱落,他忙逃出了车门向山上奔去,可肥胖的身体注定是让他跑不了很远的,于是他便躲在一个土坎下呼呼地喘着粗气,稍作休息后他便摸着自己的口袋,想知道身上究竟还有多少盘缠,而令他幸慰的是,钱不仅丝毫不差,还多了一个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你所看到的洛尘是假冒的,就目前情况而言,你应立即回润京,坚守您的岗位!否则对整个的抗日事业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切记!
江碧生翻来覆去把这纸条看了又看,便认为这上面写的确实有几分道理,自己今天鲁莽和冲动的行为,要不是有高人营救,想必此时自己已经就到了奈何桥了,他既然要我回去坚守岗位,那肯定我们的队伍还在坚持战斗!老江想到这里便下山直奔码头打了张船票就返回润京了。
王有德见江碧生渐渐远去,便驾车又回到了新闻发布会现场,蒋怀春正头缠着绷带向大家作现场说法:“我陈洛尘既然投靠了皇军,就应该不怕流血,不怕牺牲,死心塌地地为中日亲善做出微薄的贡献!”矢内见此次新闻发布会已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又怕节外生枝,忙宣布记者招待会结果,可就在他与王有德,蒋怀春坐的轿车刚刚驶出会场时,原来的会场上却发生了震耳欲聋的爆炸,还没来得及撤离会议的伪政府的公务员和趋炎附势的奸商们的代表,顿时被炸得血肉横飞,惨不能睹。
“光柱君别理他,这一残局让宪兵队去拾掇吧,我们快走!”矢内见驾驶汽车的王有德已经停下了车,忙说道。
“如外国记者有了伤亡,我们怎么办?”
“该死的,都已经死了,现在回去只不多陪上几条性命,我可不想死!”矢内见有德还在迟疑忙坚决地说道。
“还是先回你的中心吧,到那里我们再研究一下该如何向松井司令解释这件事,省得你我因口径不能统一,让司令逮住漏洞!”
“还是光柱君想得周到,太谢谢你为我周旋的如此仔细!”
“哦!刚才那个刺客被我办了,这胖小子还真他妈的犟,老子忙活了半天,他竟然不肯吐一个真字,我当时又担心会场的安全,又是对这胖不给我面子而气愤!于是在一怒之下并杀了他!”
“杀得好!最好是把这些性情倔犟的支那人统统杀光!唉!蒋怀春你说对吗?”矢内一边高兴地说着,一边得意地望着身边的活宝,突然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忙对有德说:“快停车!蒋怀春好象死了!”
“吱嘎!”一声有德忙刹住了车子,扭头一看,只见矢内抱着蒋怀春像死了老子的儿子在嚎啕大哭。
“是谁杀了你呀?怎么一点破绽都没有啊?”
王有德忙装模作样地绷着脸,大声叫着:“不可能,刚才还好好地能说会道,即使是头部受伤也不至于要了他的命吧!快上医院瞧瞧!”说着有德便又重新发动了汽车向陆军总医院驶去。
护士把蒋怀春弄到急救室,医生一见他是个中国人便拒绝施救,气得矢内拨出手枪顶着他的脑袋吼道:“他的作用比你这个地道的日本人要大的多,如他死了,我就要你给他陪葬!”
王有德此时在心中暗说:不要说你们的日本医生不能让他活过来,即使扁鹊重生,华陀在世,也不能使他起生还生,这个民族的败类,如不及时除之,将来必成大害!
那医生忙组织抢救,护士们又请来了院中的大小专家,当院长听说矢内发了火便奔过来坐阵指挥,又是电击,又是输氧,还做了好久的人工呼吸.但仍然没有从鬼门关里拽回这个矢内的宝贝,忙活了一大阵子的院长向矢内亲自宣布了这一结果。
矢内愣了半天,便突然地咆哮了起来:“给他赶紧做个尸检,我要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致他死亡的!”
“矢内君你要节哀呀!按中国人的话说: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难道死了一个蒋怀春,我们的圣战就从此结束了吗?快振作起来,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如何将今天发生的一切向司令汇报,否则司令一发怒,非要了你的小命不可!恐怕蒋怀春的尸检报告还没出来,你就被松井司令赐死了!你放心我会帮你渡过眼前的这一道坎的!但要从速想出应对司令的办法!”王有德一面在转移着他的注意视线,一面用松井来吓唬他,还装着一个天下对矢内最好的大好人的模样!
“你们给我听着,尸检不做了!你们赶紧给我把这尸体处理了,谁也不许外传,否则军法赐死!”矢内说罢便把有德带回了自己的指挥中心,共同商讨向松井汇报的若干细节。
松井石根被这场新闻发布会搅得是焦头烂额,中日亲善会华东分会的中方代表几乎全被炸死,那些大汉奸的家属纷纷打电报给日本的本土内阁,遣责华中方面军的保护不力,草菅人命!更令他头疼的是,一个德国的新闻记者和一个意大利的记者同时在这次爆炸中丧生,于是德国和意大利分别向日本天皇递交了国书,要求严惩玩忽职守的日本华中军,给轴心国的国民一个明确的交代。裕仁感到在轴心国的舞台上将来会很没有面子,也被急得挠头,便想再一次的召回松井以图对策。
当松井接到诏书,顿时汗就被吓出来了!忙命令林木光柱和矢内吴浩前来议事。
王有德看罢诏书,并不以为然地说道:“天皇不过是召您回去商议如何给德意两国回个话,舅父你不要过于担忧,只要我们能随了天皇的意愿,想出唬弄德意政府的主意,天皇是不会把你如何的!”
“依你意思我该如何应对?”松井见有德胸有成竹,便饶有兴趣地问道。
有德却谦虚地说:“关于如何应对天皇陛下,矢内君可是个行家里手,只要您按照他的主意行事,定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松井听罢并带着气愤的狠狠地瞪了矢内一眼,便大声说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全由他引起,若再听他的,我岂不是自寻其辱吗?”
“舅舅你讲的是不尽其然的,如您上次回国就因矢内为您起草的那份报告,而使天皇和内阁对您暗自里欣赏有嘉,刮目相看的,我想我们的矢内还是能号出帝国中枢机构的脉的!”王有德不紧不慢,一字一句的话,就像一根钉,一根钉死死地钉在松井的心上,只见松井脸色诡异,突然怒道:“这一切你是怎么知道的?”
“舅舅别发火,我只不过是帮您出主意渡,难关而己!如不说到您的心里,您怎么会接受矢内君的良策呢?又怎么能用最好办法去回复天皇呢?最要紧的是又怎么能渡过眼前的这场危机?”有德的三个反问,彻底地消除了松井对他的警惕,反而使他很得意地认为:他这个外甥是世界最聪明的军人,也是个对舅舅最忠诚的外甥。但此时王有德的心里便是一阵的抽搐,因为他已经证实了矢内那个歹毒的计划已经被日本政府采纳,但具体的实施方案却无从知晓,恐怕连松井都不知道具体的实施步骤。
“好!矢内吴浩再说出来你的计策!”松井好像有点病急乱投医的感觉,忙对矢内下了命令。
“司令我说出来你可不要一发火就杀了我!”矢内心有余悸地央求着松井,光柱却在一旁满面春风地给他打气:“矢内君在司令面前千万不能吞吞吐吐的,司令不是总在教导着我们:知无不言,言者无罪吗?”
“那好!我就先说说罢:关于中日亲善会的人死了,谅他们的家属也泛不起多大的浪头,因为毕竟他们只不过依赖在我们身上的,上等亡国奴而已,况且他们的家属以后还要靠我们皇军庇佑,虽然那些家属闹到了天皇那样,我想只不过是想多捞点抚恤金罢了,想必天皇也不会为死几个上等的占领国的亡国奴而与你这个司令弄得不愉快,再大不了我们就把死者的儿孙们都安排到汪精卫和溥仪弄个小官做做,这件事就算解决了!
再者,关于德国和意大利的新闻记者丧生的事,我认为德意两友帮只不过想给他们的国民一个合理的交代,因为我们在称霸世界的舞台毕竟是同盟军,只要我们做做样子杀了我们那天负责保卫的办事不力的宪兵队长和几个玩忽职守的宪兵,最后也顺便把陈洛尘和一些不服从管理的犯人也给杀了,就说他们是这次事件的主谋凶手,然后用电影胶片记录下我们行刑的过程,然后通过他们的联络官交回他们的政府,这件事就算糊弄过去了,你回国前我会办好这件事的!”矢内一口气说出了他的计划,而中间却没一丝一毫的打结,有德听罢便觉得忽然如天崩地裂一般,没想到矢内会趁机处决了陈洛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