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王耀东将三十九个汪伪汉奸分别由纵队的骨干单独进行摸底审问,并严肃地交代了政策:知无不言,言之不尽,揭发有功,顽抗必除!一开始主要让他们互相说出其它同行们的姓名简历,掌握第一手资料,然后再用这些信息开始对号入座的提审,鼓励开导他们揭发同行们的罪行,而后再把这些情况与当事人一一核实,于是每个汉奸均不知道其它人在交代了啥,一旦浮玉纵队的审问者抛出一点他们曾经做过事的影子,便大肆地相互乱咬,竹筒倒豆子呼之欲出,就怕被同行们占了先。
于是他们交代的问题越来越多,越来越令人愤慨,越来越令人气得如不疯狂就要窒息。王耀东在审问一个叫秦寿的汪伪公务员时,他先把其它三十八人的事反反复复的揭发,当问他自己在这段时间内干了什么时他却一言不发,耀东把所掌握他的犯罪信息轻描淡写的提醒了一下,秦寿顿时吓得大汗淋漓,浑身颤抖,便交代了自己曾协助日本人杀害了十七名疑似抗日的群众,作案手段之残忍,行为之恶劣,现场描述之残烈,不得不让耀东连拍碎三张桌子,最后他还交代:他为了表示对皇军的忠诚,曾亲手用匕首挑开一个身怀六甲的抗日妇女的肚子......
眼中充满着泪火的耀东实在听不下去了,竟然象一个被激怒了的雄狮,口中大喊:“你这个灭绝人性的畜生!去死吧!”于此同时便冲上去死死地卡住了秦寿的喉咙,三名健硕的队员用尽力气阻拦,都没有拦住。
孟赞对面坐着一个叫吴来的汉奸,对于其它汉奸对他的揭发,孟赞早就被气得手直发痒,但近来一系列的教训使他不得不耐着性子,刚才刘书凯在临进审问室前对他说:“冲动是魔鬼!如你再不改变暴燥的个性,早晚会被它吞食!”
孟赞长叹一口气,想平了心气才问,但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大声吼道:“我告诉你,老子是个急脾气,你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了,现在你他妈给我一件一件的再重复一遍,如有半分出入,老子就活剥了你!”
吴来十分狡猾,他见孟赞是个有勇无谋之人,便眨巴了一下小眼睛,装着害怕的样子说:“浮玉大爷,这些年我做的事太多了,能不能您老人家给小的一点提示。”
孟赞一见他这个拽文的样子就火了,冲上去就是两记大耳光并吼斥道:“你自己做的坏事,还要老子提醒,想找死是吧!好!你就把裔小莲的事跟我说说!”
吴来一听顿时一股凉气从脊椎缝直向脑袋上冲,“刹!”的一下冷汗就在额头上冒了出来,他魂不守舍,战战兢兢地央求道:“大爷先说更重要的吧!这件事暂往后搁一搁!”
“不行!老子对其它的事不感兴趣,就要你交代这件事,不然我立马活剥了你!”
孟赞气得虎目圆瞪,胡子都一根根地翘了起来,双手不停地敲着几块木板拼成的审讯台。
“好!我说,不过先要大爷答应我,无论我说了什么,你不要发火!”
“快说!快说!不许费话。”
于是吴来便把裔小莲的事从头到尾的交代了一遍。
原来润京城里的北苏路上的镇平桥边住着一户贫苦人家,这户人家共有八口人,户主户是个码头工人,叫裔玉龙,他上有八十三岁的老母,下有五个儿女,主要的生活来源就是靠裔玉龙从事码头搬运工作的收入。勤劳善良的妻子也替人缝补,洗涤衣服赚来点零钱贴补家用,十五岁的大女儿裔小莲十分懂事,也在走街窜巷的卖起了烟卷,在日本人来自前,他们虽说过的清贫,但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总算还过得去。
随着鬼子的占领润京后,他家的日子却一天不如一天了,原来门庭若市,车水马龙的码头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而裔妻所揽的活也越来越少,特别糟糕的是:李士群一当上江苏省伪省长后便大量地屯积居民生活必须品,粮食,煤炭,煤油,食油等价格暴涨到战前的三倍,而他手下的公务员顿时大发国难之财,利欲熏心的公务员们便勾结奸商从而私抬物价,一时起市面上的商品一涨再涨,老百姓望着手上不多的几个银元,发疯似地奔向粮店全换成了米,但往往背回来的只是瘪瘪见底的米袋。
又过了几天,绝大多数贫民家已经开始断粮了,裔玉龙望着躺在床上而饿的不行了的老娘,又望着几个还未到懂得世事艰难的孩子,便一声长叹:“老天啊!你可要给我们穷人一点活路吧!”
“孩子他爹快别说这些没用的!老疤子快饿得不行了!”(注,老疤子是当地方言,意思就是指家中最小的那个孩子。)听到妻子的一声叫唤,老裔赶紧冲了过去,只见他的小儿子脸色刷白,呼吸微弱。
“孩子他妈别怕!快拿刀来!”老裔的老婆楞了一下吃惊地问:“要刀干什么?”
“别问啦,反正我不会做傻事的!”于是他老婆将信将疑地递上已经生锈的菜刀。
只见老裔一把夺过刀后便在自己的手腕上拖锯起来。
“他爸你干啥?”
“别问,只有这样才能救老疤子!”
老裔终于将手腕弄破,鲜血顿时就涌了出来,他急忙将伤口放在孩子的嘴上,鲜血便淌入孩子的口中,这时妻子的心犹如被万箭穿透,泪水如决堤的洪峰直泻而下,她咬着牙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孩子,突然她眼睛一亮,惊喜地叫着:“他爸,我们的孩子醒了!”
“醒了就好,你快去把剩下的米全煮了,盛一碗给我妈,再盛一碗喂老疤子!”说完他便昏了过去。
“玉龙你不能死!你死啦,这个家我也撑不下去了!”妻子忙扑过去抱着丈夫死命地摇着喊着,这一折腾惊动了老奶奶和其它几个孩子,这时卖烟卷的小莲刚从外面回来听到妈妈的惨叫后,忙飞奔而至,他们一起围住了裔玉龙。
“爸快醒醒,小莲赚钱啦,还买了米!”
裔玉龙微微地睁开了眼,当他看到老疤子安然无恙后,便笑道:“嚷什么?我不会死的,有这么好的妻子和懂事的小莲,就是老天借我一万个胆子,我也舍不得走啊!”
小莲忙撕了块被衬帮老裔包扎伤口,然后从妈妈手中接过弟弟轻轻地摇着,妈妈便去灶台生火熬粥。
“妈把我今天买回来的米也煮了吧!”
“今天吃光了,明天昨办?”
“听小莲的全煮了,明天我去码头挣钱!”经小莲的爸这么一说,妈妈才把一小袋米倒了一大半在锅中,因为她要把剩下的一点米,留到明天给老人和小孩应急。
突然这时候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他就是汪伪政府派到润京的公务员吴来,吴来奉李士群的命令来润京负责屯积聚奇的商务活动和负责和日本人的联络工作,当时有个日本军官委托他找一个黄花大闺女玩玩,他便满口答应。
经打听后才知道:裔玉龙的姑娘裔小莲不仅长的如出水芙蓉,而且又聪明乖巧,更加满意的是:她才芳龄十五,绝对是一朵惹人爱的黄花!
于是便带着随从大摇大摆地来到裔家,进门后便直截了当的说明了来意,并扬言如不从便立即抢人,在当裔氏夫妇在震惊之余时,小莲便站了出来说:“要我去可以!但必须答应我几个条件:
一,先送来大米一万斤,煤油一大桶,食油一千斤,煤炭一万斤。
二,将爸爸送到医院治疗,小弟也到医院接受检查,并负责医治调养。
三,我走后,我的弟妹需受到良好的教育,且免除一切的学杂费用。
四.要给家人每人办一张永久性的良民证,任何军警不得随便的检查扣留家中成员。
五.在我离开家前,你们需带一千块大洋接人,否则我宁死不从!”
她的话说得十分的老道,而且条理清晰,循序渐进,落地生根,毫不含糊,使吴来大吃一惊,再看一看她那俊俏的模样吴来顿时气消大半,他私心一动便微微地露出一丝奸笑,然后说道:“姑娘果真是见识超人,令吴某十分的佩服!没想到一个穷搬运工,竟然能生出个赛如天仙的美女,真是招人嫉妒!好我答应你的一切条件!明天你就跟我去侍奉太君!”
“好!首先我声明在先,那五项条件缺一不可,否则本姑娘定以死相抗!”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们走!”吴来拱了拱手,然后带着一帮人扬长而去。
“你这个死丫头!到底想干什么?你要把老娘逼死才好吗?”
“别骂小莲,她的心思爸最清楚,她想一个人跳进火坑而救全家!呜呜......”
“他爸别哭了,快想个法子!我们不能眼看到小莲她为我们而跳火坑不顾吧?”
“他妈快收拾收拾,我们全家趁天黑一起逃出城去!”
小莲听到这再也忍不住了,哭喊道:“逃什么逃?这年头那个地方能让我们这些无钱无势的人安身啊?到处都是贪官污吏,奸商流氓,再加上鬼子的烧杀掳掠,老百姓永远过不上好日子,只有我去跟他们交换五项条件,你们才能过上安稳的生活,别的都好忍受,就是一个老的,一个小的,没钱怎么能行呢?与其大家一起饿死,穷死,倒不如我一个人去受罪,只有这样才能保全我们的家!”
“闺女啊,我的好女儿,爸对不起你啊!”无可奈何的裔玉龙虽然心如刀绞,但他也知道,闺女的话是有道理:的,穷人只有跟权势结缘才能脱离苦海,草狗只要为官邸看门才能保持不饿!
“小莲妈,别哭了你就成全了我们的乖女儿吧!”
“小莲啊!是爸妈没用,对不起你啊!”
一家人哭了一阵又一阵,其是:肝肠寸断离别苦,黄连含舌顿觉甜!
到了第二天,吴来果真坐着汽车耀武扬威,气派非凡的来到了裔家,小莲妈因急火攻心卧床不起,裔玉龙呆若木鸡的傻坐在老婆的床边一动也不动,小莲奶奶在临天亮时终于弄清了即将要发生的一切后便痛骂了儿子一顿后就咽了气。
老疤子因没得到及时医治而命赴黄泉,小莲擦干了眼泪后便认真地按照五项条件验收着一切,她见条件全部达到后便头也不回地坐上了吴来的汽车飞驰而去。
那知道吴来并没有把小莲直接送给鬼子官,而是把她带到一个旅馆,小莲也不深究便随他安排,等进了房间后,吴来便打发手下离去后,顿时就起了淫心,内心里充满矛盾的小莲犹如一尊木偶般的情形,任凭这个禽兽糟蹋蹂躏而不丝毫做任何反抗,她深深地知道:父母和其它弟妹们的未来将会在自己的不从中倾刻化为乌有!
“哐啷!”一声巨响后,房门顿时被砸开了,随即冲上来十几个鬼子,一个鬼子官冲上来便把光着屁股的吴来拖到地上,大声吼道:“你的良心大大的坏了!我的花姑娘,你的怎么先上啦?”
“太君饶命,这不是我的错!全是这花姑娘勾引我,我才敢放肆的,你饶了我后,不出二个小时我一定弄个比她更好的让你享受!”
“快滚!你的弄不来,就死啦死啦!”吴来忙穿起裤子,仓皇逃命。
鬼子官转过身来望着被吴来糟蹋过而一丝不挂的小莲,发疯一样地扑了上去,小莲趁机抽出他的军刀捅入他的腹部,众鬼子忙多枪齐发,身中数弹的小莲赤身裸体地倒在床上,床单被染的一片血红。
孟赞听罢立即失声痛哭,止不住的泪水顺淌在腮颊,他愤怒地拍断一块台板,厉声问道:“后来,你把他家人怎么哪?”
吴来见自己的丑事已经暴露,好在那个日军军官已经死了,便花了很多的金银请李士群出面周旋,终于摆平了这件事,但也花光了他的积蓄,于是他便连夜带人杀了裔玉龙家一家五口,抢回了所有的财物,然后用煤油泼洒他家后而纵火焚烧。
“啊呀呀!气死我了,今天我不活撕了你,就难消我心头之恨!”孟赞一蹦而起飞身抓住吴来,举过头顶连摔带打,当再一次摔它在地时仍觉不解恨,便用脚踩住它的一条腿,双臀猛的一提,立即将他撕成两片,然后又将他双臂拆解,最后一个劲地用脚猛踹它的头颅,直到脑浆四溢后仍不肯罢脚。
大家见他如此发狂,忙请来孟嫂,孟嫂前来后看罢,便噙着热泪对同志们说:“我的老孟是个知情知义的热血汉子,不把他惹急了,他是不会如此疯狂的!别劝了,让他发泄吧!”
三十九个伪公务员在审讯中就被宰了二十五个之多,连石小来,刘书凯,蒋问飞,李先云,都杀了人,甚至孟嫂也忍不住地朝汪伪人员操起板凳而砸碎了他的脑袋,太可恶哪!简直是丧尽天良,灭绝人性,无罪不作,它们的丑恶行径是罄竹难书......
今天的审问实实在在地给大家上了一堂非常现实的,触目惊心的生动的一课,大家都从内心里憋了一肚子气:“汪伪不除,民不聊生,国无宁日,人民将了无生趣!”
刘书凯一个人到林子里大口大口,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抽着抽着他发现并没有点着,但抬手一看,香烟竟然被喷薄而出的泪水浸泡,他愤怒地摔掉手中的烟大叫:“我灾难深重的人民啊!你们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好日子啊?”吼罢便对着巍然屹立的群山嚎啕大哭,山谷回音缠旋,经久不息......
“给我站起来,挺直了腰板,他有钻天术,咱有铺天网,我就不信了,凭我们浮玉纵队有这么多好汉就治不了这帮畜生,把仇恨刻在心里,化着血液,镶入骨髓,收起悲伤,掩埋战友,然后把这一切变成一股无坚不摧的力量,去战斗,到战场上去发疯发狂!”
书凯望着眼里还噙着泪但目光却十分的坚毅的王耀东,忙站起身向他敬了一个十分标准的浮玉式的军礼,大声说道:“浮玉纵队政治指导员刘书凯前来向纵队长王耀东报告,请指示!”
耀东挺直了腰板后便显示出一个健壮睿智而英俊无比的气质,他目视着自己的亲密战友,用极其肃穆而壮严的标准姿势准确到一个微乎其微的动作还礼后说:“我命令你带特别中队进城,把汪伪的机关统统砸它个稀巴烂,涉罪的伪公务人员一个也不许留!”
“是!保证完成任务!”刘书凯矫健的步伐向纵队部走去.
石小来已经把特别中队整装待发,刘书凯便领着大家趁夜向润京城进发。
到了城西门外,石小来对书凯说:“这时候一起进城目标太大,不如我与老阎先混进去,找一个朋友,等我们把进城后的一切安排好了,再一起接你们进城!”
“你这个想法比较稳妥,我们不能打无把握的仗!”在书凯的首肯下,老阎便随着小来装作进城求医的病人混过了城门口的哨卡,直接朝乐然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