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了一个多星期,从病理上讲已经无大碍了,但为了放心,该做的检查还是一一做过,之后,凯西出院了。回到庄园的当天下午,庄园来了两位客人,道森太太的孙子见到其中一位立即雀跃着扑进他的怀里,兴奋地叫着“爹哋”,席慕宇这才认识了道森太太的儿子JohnDowson约翰?道森,他是霍夫曼?斯图亚特公爵的私人秘书兼律师,另一位是老公爵夫人的律师兼私人秘书,两人是来处理两位老人的遗嘱的。
公开遗嘱的现场席慕宇和皇储等人都主动回避了。那之后,席慕宇发现妹妹口里没说什么,但总是闷闷不乐的。员工们断断续续的议论,媒体的报道,加上报纸上公开公爵和公爵夫人的遗嘱和遗产分配方案,席慕宇明白妹妹为什么不高兴了。
霍夫曼?斯图亚特公爵的父亲具有希腊和英国血统,母亲具有西班牙和丹麦血统,霍夫曼从父亲那儿继承了两个英国爵位和一个希腊爵位,从母亲那儿继承了四个西班牙爵位和两个丹麦爵位。霍夫曼生前就将凯西定为唯一的继承人,因此这九个爵位和他全部的财产都由凯西继承,包括一个跨国集团公司及相关的房地产,分别位于西班牙和丹麦的两座博物馆,地中海上一座西属小岛,夏威夷群岛上的一个美属小岛,格温多琳庄园,以及众多收藏,包括各种绘画作品、家具、瓷器、钟表、金银器,雕塑、珠宝、兵器、书籍、手稿、地图、灯具、扇子和纺织品等等。根据公爵夫人的遗嘱,凯西还有权继续她的一份遗产。
根据公爵夫人的遗嘱,李建国得到了祖母名下位于夏威夷的一个度假村,母亲安娜没有得到任何遗产,只分享斯图亚特家族公共事业的权益及其利润,比如斯图亚特城堡及其庄园的利润她可以分红,伦敦的斯图亚特府邸,她及其后代拥有永久居住权等。
席慕宇也颇感这份遗嘱对李家十分不恭,后来还听说,凯西的祖父去世时,安娜也没有得到任何遗产,他不禁疑惑,难道英国也重男轻女不成。但奇怪的是,叔叔婶婶和李建国却十分淡然,仿佛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太不公平了。”席慕雪忍不住向哥哥抱怨。
席慕宇耐心劝导,“慕雪,人要知足,只要有建国,你一辈子就可以锦衣玉食,现在又意外得到了度假村,那可是价值一千多万英镑呀,你不应该再贪心了。再说你毕竟还未出门,这样,让人家觉得你很贪钱。只要你和建国感情好,其他的什么也不重要。”
“重要!没有钱,爱情就是虚幻的。”席慕雪极其认真。
席慕宇有些难过,为妹妹,更为自己,不禁喃喃道,“虚幻吗?……有人想要却得不到?”
“谁?谁想要那种爱情?我看他是疯了。”席慕雪十分不屑,“一分钱憋死英雄汉,没有面包就没有爱情。我要的只是自己应得的。”
“遗嘱上没说给你,就不是你应该得的。”席慕宇提醒道。
“是应得的。”凯西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她亲热地拉起慕雪的手,甜甜地叫道,“嫂子,等我办完相关的法律手续,就会把奶奶给我的那一份转到表哥名下。”怕慕雪多想,解释道,“我既然是叔公的继承人,就没有理由再继承爷爷奶奶的遗产,那本来就该是表哥的。”
“不要那么做,凯西。”李振华走过来,身后跟着安娜和李建国,“你姑姑和我结婚的时候就放弃了爵位和财产继承权。我们没有反对建国继承度假村,因为那是奶奶的遗愿,我们希望奶奶的灵魂得到安宁,进入天堂。如果你违背奶奶的遗愿,奶奶的灵魂还能得到安宁吗?”
李振华夫妇一离开,凯西立即问原因,李建国道,“外公不相信爸爸是真的爱妈妈,这是他们可以结婚的前提。”
席慕宇和凯西不禁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满是感动,也对李振华夫妇由衷羡慕,佩服,对他们的爱由衷向往。
席慕雪没有出声,但露出了些许不以为然,这让李建国深感受伤和羞辱,压着怒气道,“虽然你不相信,但这世界上确实存在重于面包的爱情。”说完,负气而去。
席慕宇立即向妹妹使了个眼色,席慕雪追了过去。望着两人远去的身影,席慕宇郁闷地叹了口气,凯西则转身而去。
回到庄园以来,席慕宇和凯西经常可以碰面,但两人除了礼节性地招呼,几乎没有交谈过,他知道她还在恨自己。
“可以谈谈吗?凯西!”
望着他眼中的恳求,她心软了。
常春藤的长廊里,员工摆好茶点退下。
“凯西,别怪慕雪,她是很实际的人,但心地不坏,失礼之处,请你原谅。”他为妹妹的失礼深感羞愧。
“我没怪她。争(遗产)是本分;不争(遗产)是仁义。”
凯西对钱财的淡然,对慕雪的理解,远远超出了她的年龄,席慕宇不由感叹,只有出自于注重亲情,修养,荣誉和信仰的家庭,才会有那份超然,席慕宇自叹不如。
“你还有话和我说吗?”见他沉吟不语,她问。
“额……”席慕宇深感难以启齿,“我想请你原谅。”
“你已经说过了。我没怪表嫂的意思。”
“不是。额……我和罗斯没什么,是她的男友误会了。因为我,让你受罪了,我非常抱歉。还有……和慕容,虽然想不起来那晚的细节,但我敢发誓决没有出轨的事。”看见凯西一脸淡漠的表情,他有些痛心,“你不相信?”
凯西酸溜溜地说,“你应该设法让文静姐相信,而不是我。哦!对了,没必要让她知道,免得让她痛苦。”
席慕宇又羞愧,又心痛。
“凯西,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没有骗你。另外,我还想让你知道,我真的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身体好起来,心情好起来。凯西,你还是个孩子,不要矜持得像个大人,那样,让我很心痛。在我面前,不需刻意掩饰,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耍无赖就耍无赖,想撒泼就撒泼,好吗?”
凯西被彻底感动了,心底的坚冰瞬间融化殆尽,深情地看着席慕宇,痴痴地呼唤,“哥哥——”
席慕宇脸上露出了微笑——久违的舒心的微笑。
这时,只见李建国一路寻过来,两人立即站起来。
“你在这儿?”李建国和席慕宇招呼过后,对凯西说——他刚刚去了凯西房间。
因为次日克利福德夫妇和李家四人分别要回印度和中国,想必李建国有许多话要和凯西说,所以席慕宇告辞了。
李建国是为慕雪道歉来了。
凯西一笑,“这么多人来道歉,搞得像是天大的事似的。”
李建国明白席慕宇也一定来道过谦了,不禁羞愧,又不禁感叹,“咳——同样的家庭,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凯西开玩笑道,“这不像哥哥说的话。”
“都说距离产生美,真的一点不错。”
见表哥情绪如此低沉,凯西有些担心,她明白表哥还没有走出失去至亲的阴影,遇到不顺心的事情难免消极,于是解劝道,“事物都有两面,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
“别担心!”李建国宽慰地一笑,然后话锋一转,“凯西,还在生大哥的气吗?”
凯西一惊。
“我早看出来了。”李建国向凯西身边挪了挪椅子,拉起她的双手,抚摸着,柔声细说,“你还不知道吧,从你住院到出院为止,一个多星期,大哥没有躺在床上睡过一觉。”
凯西十分震撼,不敢置信。
“第一个晚上,他守你到天亮,以为你会醒。从第二天开始,白天是大哥,晚上是慕风。因为你一直没醒,第二天晚上大哥去佛寺祈祷,直到天亮,两天后依然没有效果,第四个晚上他就进了教堂,他觉得你是信基督的,求上帝才可能有用。”
凯西眼中噙满了泪水,“哥哥怎么会知道的?大哥不可能告诉你。”
“是的,他不会告诉任何人,他只会默默地为你祈祷。那个教堂是乔治常去的,他在那儿看见过大哥。”
凯西的泪水簌簌而下。
李建国心痛地为凯西抹去泪水,温柔地说,“你醒的头天晚上,是大哥守了你一夜,直到天亮慕风才来。你是没有看见,大哥一周多没有刮胡子,看起来苍老消瘦,憔悴极了。大概是慕容小姐看不过去,*着大哥去修饰了一下,你看见他的时候,他显得很精神,所以觉得他很开心,是吗?”
凯西点点头,深悔不已。
“那天晚上我一直在门外,大哥不知道,他整晚地和你说话,想唤醒你。从他的话中,我知道你很恨大哥。我不想知道你为什么恨大哥,但我想让你知道一件事,文静曾经出过家。”
凯西再次震惊。
“凯西,你很聪明,一想就能想明白,文静是为谁出家,最后又是谁才将她接出寺庙的,一周后,他们订了婚。”
次日,除了皇储一行,其他人都陆续回去了。凯西的行程也将于第二天开始,首先,在皇储的陪同下去斯堪的纳帝国,探望孱弱的教母,然后由约翰?道森先生陪同,分别去丹麦,西班牙,希腊和英国,办理相关的法律手续,并以新晋贵族的身份觐见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