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你是关心凯西的,可是为什么坚拒监护人呢?”查尔斯问。
席慕宇不假思索,张口就想回答,被查尔斯打断,“我不想听那些借口。西蒙是我的亲表弟,你是他的内兄,我们算是亲戚。”
席慕宇沉吟了,短暂的斗争后,他下了决心,说,“我说了,你能保密吗?包括对凯西。”
查尔斯郑重地点点头,预感到事态的严重性。
“在郊外,被凯西拦截的人就是我。”
查尔斯在外交场合历时八年多,算是久经考验了,心也不禁狂跳了一下,但定力就是定力,外表看来,他只是目光闪动了一下。
一直以来的疑惑解开了,预感被证实了,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查尔斯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从内心而言,查尔斯很欣赏妹妹的眼光,但他不能为他们祝福,他明白他们不会被家人接受,他们会很痛苦,会遍体鳞伤,查尔斯不想看到那一天。
“很抱歉,上次没能明言。”见查尔斯依然沉吟不语,又道,“我可以保证从此不见凯西,绝迹于她的生活,我保证做到。”
查尔斯一阵感动,脱口而出,“没有必要那么做。”接着颇为感慨地说,“要见面的人,迟早是会见面的,避无可避。”
席慕宇心里一动,不明白对方所指,要见面的人是谁?是我和凯西吗?不然是谁?
“你爱凯西吗?”查尔斯突然问。
席慕宇不慌不忙,在决定说出真相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回答查尔斯这类问题的准备,“凯西很可爱,但对我而言她永远只是可爱的妹妹。”
查尔斯感激地看着席慕宇……
下午四点已过,钢琴室里飘出《昨日重现》的钢琴声。凯西此时所在的别墅距离她居住的大别墅大约百米,这栋别墅很少有人来,凯西躲到这里来只是希望不被打搅,完全沉浸在对席慕宇的思念之中。
凯西一边反复地弹着同一首曲子,一边默默流着泪,她很伤心,伤心几天了席慕宇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来,伤心他再次拒绝当监护人。
其实席慕宇是咬着牙才压住了打电话的冲动,他不是不关心凯西,通过克里,乔治,慕容敏和弟弟,他了解了凯西的一切,但他不想让凯西知道这一切。
在道森太太的引领下,席慕风向别墅走来,一进别墅,就听见《昨日重现》的琴声,他不由止步,眉头微皱,他明白凯西又沉浸在对哥哥的思念中,这让他的好心情大打折扣。
听说查尔斯回来了,席慕风是为凯西的事来道歉的,他不知道凯西有意替自己遮瞒,说漏了嘴,但由此体会到凯西的关心。
听到脚步声,凯西立即暗暗抹去脸上的泪水,回头,看见席慕风立即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看见凯西微红的双眼,席慕风心痛不已,但见她如此迎合自己,又不免高兴。
“什么时候来的?”凯西微笑着问。
“有一会儿了,我来见你哥哥。”
凯西闻言一惊。
席慕风心中甜甜的,温柔地拉起凯西的双手,爱抚着,感激地说,“谢谢你!凯西,我不知道你这么在乎我。”
“查理有没有责怪你?”凯西担心地问。
“没有。他和你说的一样。”说着,玩笑道,“你们真是兄妹一心呀!”
两人先后笑起来。
虽然席慕风没有被查尔斯责备,但却彻底失去了他的信任。查尔斯不是没有想过特纳教授夫妇,他们诸事繁忙,再说又都上了年纪,不便劳烦他们。看这势头,即使自己能对弗朗西斯放心,他也会坚拒不受的。
查尔斯也想过给凯西物色一个可靠的贴身管家,但凯西不想招摇。
查尔斯忽然想到了表弟西蒙……
次日,查尔斯电话邀请席慕风去庄园共进晚餐,到了之后才知道自己不是唯一的客人,还有哥哥席慕宇,他便预感到有什么要事。
果然,晚餐后,大家放松地聊了一会儿,不久便来了一位先生,查尔斯很郑重地将兄弟俩,凯西和那位先生请进书房,来人是个律师。
查尔斯先说明了自己的意图,律师取出监护人授权书,一式两份分别放在席慕宇和查尔斯的面前。
席慕宇很为难,这种情形之下拒绝,既让查尔斯很难堪,也让凯西很丢脸。
见席慕宇进退维谷的表情,凯西既不忍,也怀恨,立即道,“我不要!”声音不高,但很坚决,没有转圜地余地。
查尔斯没有理会妹妹,而是对席慕宇道,“如果凯西不服管束,这份授权书让你拥有合法的权利。”
凯西立即叫道,“有了它,我也不会服的。哥哥,你要给我套上紧箍咒吗?”
“对不起,查尔斯。”席慕宇婉转拒绝。
“是担心你未婚妻吗?如果她同意,你还会反对吗?”查尔斯突然问。
席慕宇一惊,这确实是他的顾虑之一,到今天,生日的事情文静尚不能释怀。
查尔斯二话不说,立即取出自己的手机,一连串的按键声后,将手机递给了席慕宇,手机里立即传来了文静的声音,席慕宇又是一惊。
“是我。文静!”
“是为了凯西的事情吗?”
席慕宇又是一惊,明白查尔斯为什么那么胸有成竹了,但还是问,“你都知道了?”
“嗯!我没意见。”
席慕宇听了,瞟了一眼查尔斯,查尔斯会心地笑了。
席慕宇起身,避到一旁,压低了声音问,“你知道监护人意味着什么吗?她生病了,我必须守在身边;她遇到麻烦了,我必须出面解决;她晚上出门,只要我有时间,就必须负责她的安全。”
电话里传来文静一阵笑声,接着取笑道,“像个男保姆。——你不愿意?”
“我怕你误会。”
文静一阵感动,声音变得真诚而温柔,“我知道,所以你几次拒绝了凯西的母亲和哥哥。上次都是我不好,乱发脾气,凯西只是个未成年的孩子,我太小心眼了。”
“可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未成年的孩子。文静,跟查尔斯说你不同意,好吗?”席慕宇无法狠下心来,希望文静能帮他一把。
席慕宇复位,把手机还给查尔斯,“她想跟你说。”
查尔斯接过手机,摁了一下免提,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对着手机大声道,“您好,庄小姐!我是查尔斯。关于弗朗西斯当凯西的监护人的事情,您还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我没意见。”
席慕宇一听,懊恼地一闭眼,一皱眉。
A方是查尔斯,授权方;B方是席慕宇,被授权方;当事人是凯西,见证人是席慕风,加上律师,五人在授权书相应的位置上签了名。
拿到授权书,查尔斯心中的一块巨石总算是落地了,席慕宇的心却一点也不轻松。
律师告辞了,兄弟俩稍坐便也起身告辞,几人起身相送,查尔斯忽然问席慕宇是怎么来的,得知他是骑摩托来的,便引他来到车棚,这里一字排开停放了五辆高级轿车。查尔斯指着一辆黑色轿车对席慕宇说,“这是我的,以后也用不上,你拿去吧。”
席慕宇立即称谢回绝。
“以后你要常接送凯西,起风下雨怎么办?”见席慕宇不出声,他立即又说,“我不是送给你,是借给你。我走之后也没人会用它,放在这里也是蒙尘。哦——你放心,这是我的私车,不是领事馆的。”
席慕宇不便再坚持,席慕风暗暗咬牙,一出别墅区便加足马力。席慕宇早就看出弟弟的不高兴,也加速跟上,大声问,“你怎么了?”
“干嘛演这一出?”席慕风冲哥哥怒吼道。
“你什么意思?我演哪一出了?”席慕宇叫道。
“直接对我说,从凯西身边滚开,就可以,何必拐弯抹角!”
席慕宇明白了,“我从未在查尔斯面前说过你半句坏话,相反我还向他推荐你。在责怪别人之前,先想想是不是自己的行为让别人对你失去了信心。”
“谁稀罕当什么狗屁监护人。”席慕风嘴硬道,怒火难平。
“如此粗言秽语,凯西会对你有好感吗?”
席慕风沉默了,但一脸的倔强。
“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席慕宇又道,“我是说出格的事,前天晚上到底在哪里睡的?”
席慕风闷声不响,突然提速,席慕宇越是叫喊,他开得越快,席慕宇想这样追下去出事,便放慢了速度。席慕风和哥哥的车迅速拉开距离,瞬间便消失在夜幕中……
汽车驶入波士顿市后,席慕风拨通了艾娜的手机,艾娜正在海滨别墅。挂了手机,艾娜叫来文革,让他为席慕风引路。
一进别墅,席慕风便被别墅的富丽堂皇和气派所震慑,这也正是艾娜引他来此的目的。
艾娜正坐在泳池边的大树下,悠闲地欣赏着满天的繁星,看见席慕风,朝旁边的椅子一摆手,有些气势凌人。席慕风坐下,文革很识趣地退下了,站到远处。
“你不是拒绝了吗?改主意了?”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
席慕风没有理会,说,“那四个人,你说过随我处置的。”
艾娜嫣然一笑,“现在依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