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搞不清。”席慕宇说，“我几乎都要放弃了，最后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对她说，生命重于美貌。生命失去了，美貌就永远失去了；生命保存了，美貌才可能保存下来。”
特纳教授哈哈笑起来，“她被打动了！““是的。非常意外。”
特纳教授接着笑道：“用你们中国人的话叫着‘以毒攻毒’。”
“大概是这样吧。”
两人都笑起来了。
下午离开实验室后，席慕宇看看还没有到医院下班的时间，就去医院找慕容敏，慕容敏精神好多了，这让他放心不少。
深夜，席慕宇和家里通完电话之后，起身坐到电脑桌前，打开电脑，开始整理医案。他将每一个医案记录得十分详细，包括患者就诊前的状况，手术前的准备，术前的预备方案，手术的过程，术后患者的状况，患者的恢复进展和各阶段的反应，对各种药物的反应，入院和出院的时间，出院后的后续康复过程等等。
席慕宇正整理着，忽然听到敲门声，起身去开门，却见慕容敏站在门外。
慕容敏见席慕宇意外的表情，问：“我打扰你了吗？”
席慕宇微笑道：“没有。进来吧。”
慕容敏进来后，席慕宇问：“喝点什么吗？”
慕容敏摇摇头，说：“不用，谢谢！”说着，瞥见电脑屏幕上的医案，抱歉地说：“你在做事？”
“没事的时候，整理一下医学案例，也许将来用得着。哦！不急！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说着，就过去要关电脑。
“不用了，你还是做你的事吧。”慕容敏用手拦着席慕宇。
席慕宇执着地保存了已写的部分，关了电脑，微笑地对慕容敏说：“我正想和人说说话呢！坐吧。”
两人重新坐下。
慕容敏看着席慕宇却一直不说话，但当席慕宇看着她时，她又垂下眼帘，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席慕宇坦然一笑，问：“慕容！你怎么啦？想说什么尽管说。”
慕容敏抬起头看着席慕宇，却仍然没有说话。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什么事让你那么痛苦？”见慕容敏仍然沉默，他接着说，“为什么那么恨你表姐？”
慕容敏闻言，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席慕宇一笑，“昨天傍晚的时候，在街上看见你们。你走了之后，我和你表姐谈了一会儿。”
慕容敏点点头，过了好一会儿，问：“她还跟你说什么了？”
“除了告诉我她是你的表姐，与你的母亲只相差半岁外，其他的什么也没说，让我问你。你和表姐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没有。”顿了顿，慕容敏才继续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突然感觉人生太无常了。”
席慕宇一听笑了，说：“怎么一下子会这么消极呢？你一贯是很开朗的。”
“那只是装给别人看的。”
席慕宇担心地问：“是不是……因为我？”
慕容敏摇头道：“不是。”
席慕宇听了略放宽了心。
慕容敏接着又说：“但不能说跟你没有关。”
席慕宇刚放下的心又收紧了，说：“你是说前一段日子，你的快乐都是装出来的？”
慕容敏说：“不是。当时是真的想开了。”
席慕宇心中有些紧张地问：“那么，现在呢？”
慕容敏没有正面回答席慕宇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你问吧。”
“不要骗我。”
“我骗过你吗？在你面前，我总是尽量做到坦诚。”
慕容敏点点头，问：“我和你的未婚妻比起来，谁更漂亮？”
席慕宇反问慕容敏：“想看看她的照片吗？”说着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自己和庄文静的合影递给慕容敏。
慕容敏接过，看着。
“这个问题不用我回答了吧？”
慕容敏沉默了一会儿，说，“可是，在你心目中是最漂亮的。”
“也不是。”席慕宇微笑着，“但……是我最想去珍惜的人。”
“我和她，谁更优秀？”
“当然是你。论学识，论修养，你都胜过她许多。”
“你爱过我吗？——哪怕是一秒钟——像恋人一样的。”
“我喜欢你，欣赏你。”
“这些是爱的基础。”
“是的。是‘爱’的‘必须’，却不是‘爱’的‘必然’。”
“你……会不会……混淆了自己的感情？——把爱当成喜欢和欣赏。”
“不会。”席慕宇很果断地说，见慕容敏很难过的样子，他很想安慰她，“一朵艳丽的奇葩，我喜欢它的香气，欣赏它的美丽，但是我没有摘取的欲望，因为我明白，它不属于我，而属于大自然。对于我来说，你就是这样一朵奇葩。”
“你有多爱你的未婚妻？”
“我不清楚。”席慕宇真诚地说，“但我清楚，我们会携手走完这一生——除非她抛弃我，否则，我绝对不会抛弃她。”
慕容敏听到这，从口袋里缓缓拿出席慕宇的手链。
席慕宇一见，惊讶不已。
“奇怪吗？它怎么会在我的手中？其实从你丢失它的那天起，它就一直在我手中。”见席慕宇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慕容敏又说，“很生气是吗？你如果向我发火，我不会意外。”
慕容敏静等着席慕宇的雷霆之怒，却见席慕宇看着自己，目光中的情感虽然瞬息万变，却始终不见他有什么行动。
席慕宇也理不清自己的情绪——深深的被愚弄感，让他怒火中烧；失而复得的惊喜，让他感谢上苍；慕容敏的执着自苦，让他因痛生怜。
见席慕宇一直不说话，慕容敏接着说，“我是在休息室的地下捡到的。我坚定地认为这是你的定情物，想知道丢了它，你会有什么反应，想看看你到底有多爱你的未婚妻。”
“它不是定情物，我和你说过。”席慕宇再次更正。
慕容敏点点头，表示相信。“如果我要求你将它送给我，你不会同意吧？”
“别的行吗？别的任何东西。”席慕宇恳求道。
“我就喜欢它。”
席慕宇犯难道，“虽然它不值什么，但它等同我的心。”
席慕宇抱歉的样子，让慕容敏很感动。
拉过席慕宇的左手，将手链放在席慕宇的手心里，然后慢慢弯曲席慕宇的手指成拳。慕容敏紧紧抓住席慕宇紧握手链的手，说，“你让我相信这人间还有真情。”
慕容敏说完起身走向大门，被席慕宇一把拉住，“等等，慕容！你的话还没有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容敏浅浅一笑，“担心我是吗？”
“当然啦！看见你借酒浇愁，我怎么能不担心？”
“不用担心。我只是偶然看到一段不幸人生，才会自怨自艾。现在好了，我会振作起来的。以后也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慕容，我并没有真的那么想，只是说说而已。”
慕容敏感动地说：“我知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