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许默看着在暴怒边缘的沈司南,本来可恶至极的人是他,应该大骂他活该被自己揍一顿才对。
可是许默居然没由来的打怵了。
不得不说,这样浑身散发着危险诡异气息的沈司南让她感到有些害怕。
许默的面色赤红,耳根发热,她垂着眼看着地后退了两步。不想与沈司南那无比愤怒的眼神对视。
她吸了吸鼻子,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就这样低眉顺目,温婉可人的模样,让人无法相信,她刚刚狠狠地扇了一个高大的男人一个响亮的大嘴巴!
沈司南见许默并不回答自己的话,反而刻意避开了自己的眼神,沈司南的心里说不清楚是痛还是失望。
抑或两者都有。
是谁曾经说过,期待,是所有心痛的根源,心不动,就不会痛。心若动了,痛时寒彻心扉。
沈司南墨玉般的双眸闪过一丝嘲弄,只是嘲弄的却是自己。
他突然感到心寒。
“许默,你果然无情。”他似笑非笑,竟然有几分凄凉。
“你是第一个敢打我的女人,好,真好。这巴掌,我记住了。”
沈司南说完这话,满脸冷漠,径直从许默面前走过,连眼神也没有给她一个。
许默垂眸站在那里,双拳微蜷,有些呆滞,傍晚的风有些闷,将她眉前的碎发吹乱。
她眼睑低敛,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了一片剪影,让她的表情变得模糊起来。
“这个姐姐怎么了?”许默的身边跑过来两个小女孩儿。她们仰起脸好奇地看着她。
“嘘…”稍大的那个女孩儿伸出手指在嘴边做了个噤声儿的手势。
“刚才我看到一个哥哥,生气的走了,他在和姐姐吵架,姐姐现在应该很伤心。”
女孩说着,随后走近了许默,将手中的一支玉兰花举到她的眼前。
“姐姐,这朵花送给你,你别难过。”
女孩子稚嫩清脆的声音让许默终于回过神来,眼神闪了闪,她伸手接过了花。
白色的玉兰花晶莹如雪,叶片碧绿剔透,散发出一丝淡淡的清香。
许默看了看眼前的女孩子,一双大眼睛正忽闪忽闪地看着自己。
“…谢谢你…”许默眼神有些麻木,她转身望了一眼沈司南甩袖而去的方向,却发现人早已不见。心中莫名地有一个地方有些麻木,很难受。好半天她才转过头看着小女孩儿,嘴角扯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谢谢你…”
女孩子摇摇头:“不客气姐姐,你要开心哦!不过……刚才那个哥哥看起来好像很伤心的样子,这样吧,姐姐你把这朵紫色的玉兰花送给哥哥吧,希望他的心情也能好起来。”
许默刚想说话时,手里已经多了一朵紫色的花,散发着梦幻忧郁的气息。
而那两个女孩子却早已经跑远了。
“刚才那个哥哥好像很难过的样子……姐姐你把这花送给他吧,希望他的心情也能好起来…”许默坐在灯下,手里拿着这支紫玉兰眉头紧蹙若有所思。
今天她下手的确重了些,可是当时的情形,她根本无暇顾及那么多。
相比自己,沈司南不分青红皂白地轻薄她,简直可恶至极!
想到这里许默将花又扔在桌子上,不去看它。
等洗漱好走出来后,许默一边擦头发一边坐在窗边,眼睛却不经意间又扫到了那朵花。
“那个哥哥看起来好像很伤心的样子…”
他伤心了?
许默想到这里,眼帘轻阖,温热的水汽将她的脸映得有些红润,她的眼睛不是那种特别大,但却十分地明净清澈,灿若繁星。
让人看了莫名的心安。
她的眼眸闪了两闪,心里却又有些复杂难言。
她打沈司南那一巴掌,说不上后悔还是不后悔。
看着那花有些心烦,索性将它扔进了垃圾桶。
随后脱下鞋子,掀开了被子,想要睡觉。
可是将柜子上的台灯关闭后,漆黑中,她翻了两个身,反而睡不着了。
一闭上眼,眼前就浮现了沈司南离开前脸上那寒凉冰冻的表情。
上一次她和他吵架时,他也是怒火冲天,过了些天,他又回来找自己,依旧死皮赖脸。好像之前那件事从来没有发现一样。
这一次,许默明显地感觉到了沈司南好像真的生气了。
生气就生气,给他一个教训,叫他嚣张!
也让他彻底认识到自己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不是他沈司南想怎样就怎样的!
许默再次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睡了过去。
早上起床时,她伸了伸酸痛的胳膊,想要穿鞋子,却一眼就扫到了垃圾桶里的那朵紫玉兰。
只是这花有些蔫儿了。
完全没有昨天那样美丽,看起来一点也不精神。
果然是熊孩子,怎么能乱摘花。
许默蹙了蹙眉俯身将桶里的花捡了起来。
这花耷拉着叶子,十分不精神。
和自己插在花瓶里的那支白玉兰显然不在一个状态。
想要她送给沈司南,绝不可能,她才不给那个无耻之徒!
可恶……
她扯了扯嘴角,拉开抽屉,将它压扁放在了那本多肉养殖技术里。
沈司南挨了许默一个大嘴巴子,再也绷不住心里的怒火,愤然离去。
他脸色比锅底还黑,快速地飚着车子,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泛白,几乎要将其捏碎一般。
从小到大,他从未受过这么大的耻辱。
除却父母,还没有谁敢对他如此,居然打了他!
还是一个女人,他沈司南最在乎的女人,为了别人打了自己!
这事情要是被别人听到还不笑掉大牙才怪!
沈司南自嘲地冷笑一声儿,多么可笑,他一个大男人,被一个丫头彻彻底底地嫌弃了这么多年。
在她面前,他放下了自尊,放下个性,可是却换来了她结结实实地一巴掌。
这巴掌不是打在他的脸上,而是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心口。
疼。刀割一样疼。
他早已把自己的面子撕下来,却被她践踏得面目全非。
沈司南,此时你若还不醒悟,更待何时。
车子越来越快,他额上的青筋也时隐时现。脸上还有感觉,却不是温度而是生疼。
那种从心中蔓延开来的疼。
许默,我沈司南再去找你,我的姓就倒着写!
好,你这一巴掌打得好,让我彻底清醒。
让我彻底明白,这么多年我对你的掏心掏肺变得一文不值。
你这个绝情绝义的女人倒是给我上了一课,让我看清自己到底有多犯贱!
沈司南咬着后牙槽,右手的力道因为大了些,让他都手臂有些生疼。
不小心扭了一下方向盘,却将车子偏向另一个车道,差点儿与后面疾驰而过的货车擦上。
沈司南惊出一身冷汗,强忍疼痛,立刻将方向盘扶稳。
国外的那次车祸让他终身难忘。
右手留下的后遗症可以说就是警告自己的最好证明。
医生已经叮嘱他尽量不要开车,如果非要开,也要低速。
可是回国后他的情绪似乎一直被许默那个无情的女人搅得如同做过山车一般,从未平静过。
这也直接导致了他的车速如同天气一般,阴晴雨雪雹,一样不拉。
现在他的车速和心情,就如同冰雹一样,冷到极点,也坏到极点。
他烦躁无比地在街上胡乱地开着,夜色渐渐沉了下去,街上的灯光鳞次栉比地点亮,忽明忽暗地照进车内。
让他的表情有些扑朔迷离。
很快到了一处红灯,他停下了车子,烦乱地从车子里翻出一盒烟,从中抽出一支点上。
他许久没有抽烟了,突然间感到这烟味儿有些过于浓重。
黑暗中,男人修长的手指夹着细长的烟,缓缓地放到嘴边,深深地吸了一口。
烟雾袅袅上升,他的脸在雾气中时隐时现,狭长的眸子,冷硬的神情,有些深邃,又有些冷漠。
人行道上,那些手挽手亲密无间小情侣们,说笑着在他的车前走过。
仿佛正在嘲笑他这个刚被女人甩了巴掌的男人。
那么大年纪了,还不是连个女人都摆不平,真是没用。
沈司南抽了抽嘴角,随后将只吸了两口的烟使劲儿地捻灭在烟灰缸里,启动了车子。
本来想回父母家,想到母亲又会逮住自己打听许默一大堆。
他索性调转车头向另一个方向开去。
仲凯的凯悦庄园坐落在市区的中央街区,繁华地带。
这是一家五星级大酒店,旗下还有酒庄的生意。
因此做的规模不小。沈司南在出国前经常会去凯悦吃饭,那时的凯悦还没有现在的规模。
才七八年的功夫,却已经发展成高端商旅酒店品牌。
不得不说仲凯的确经营有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