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墨炔一愣,对于夏月说的话,一半信,一半则是有些不屑。为了活命竟然出卖了自己的主子,无论阮墨央以前待她如何,总归是她的主子,这般轻易就出卖了对方,当真是个自私自利,无情无义的。
“好了,好了。不过是来问个话,何必弄的血溅当场呢?你先起来吧。”谢飞燕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对于那些个血腥的场面,她可没有见到的打算。
夏月一听,立马千恩万谢的给谢飞燕磕头,有些困难的站起了身子,在小丫鬟的搀扶下走到了一边。
“听夏月这话,秋月,你是知情者。大小姐一直声称她是被愿望的,那你说说,她到底有没有被冤枉吧。你可要想清楚再说,这可关系到你主子的未来呢。”阮墨炔颇有些无良的笑着,目光带着深意看了阮墨央一眼。
阮墨央努力的平息着自己心中翻滚的怒气,暗骂夏月的不中用和白痴,这般就把话说成了这个样子,就差没有说这事情就是她阮墨央和秋月合谋做的了!
秋月身子动了动,缓慢的抬头望着阮墨炔,阮墨炔扬眉一笑,眼神中却含有深深的讥讽。秋月抓过头望向阮墨央,阮墨央死咬住嘴唇,一双眼眸中带着点期盼的望着她。
秋月深吸了一口气,垂下了眼帘,低声道,“此事,奴婢知情,奴婢愿将事情和盘托出,只求王妃和郡主能给奴婢一个痛快。”
阮墨炔挑了挑眉,“有什么话你便说吧,我和娘亲自然会为你做主的。”
阮墨炔的眼神扫了一眼阮墨央,果然看见阮墨央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更多的却是愤恨和谴责。
呵,谴责。你又有什么资格去谴责别人呢?无条件的要别人赌上自己的命替自己做事,就要知道这样子做将要面临的结果。
阮墨炔扯了扯嘴角,不屑的笑了。
秋月垂着头,淡淡地说道,“大小姐对于郡主早已经不满于心多年,今日偏巧郡主生辰乃是大小姐亲力亲为,可郡主却在宴席之上与大小姐如此的撕破脸,这让大小姐觉得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使得大小姐在怒不可遏之下做下了这样子的决定。”
“大小姐叫奴婢想法子将郡主骗到南苑的紫竹林内,说只要奴婢做到,将来少不了奴婢的好处。而且大小姐还说,奴婢只要将郡主骗到那儿去就够了,其余的事情,大小姐她自己会解决。奴婢当时身为大小姐身边的大丫鬟,素来得到大小姐的信任和照顾,大小姐如此吩咐,奴婢虽然不愿意,却也不得不照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奴婢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奴婢找到了郡主,用一些话骗郡主前去南苑的紫竹林,郡主当时就不信奴婢的话,奴婢便出言激怒她,结果郡主还打了奴婢一巴掌。奴婢自知没有完成大小姐交代的事情,心中有愧,便一直在外面闲逛,许久都不曾回去。后来一回到院子里面大小姐似乎很是高兴的模样,奴婢虽然不明所以,却也没有当面就告诉大小姐事情的真相。”
秋月抬头直视着阮墨央,一字一句的说道,“奴婢知道的也就这么多,其余的,奴婢一概不知。”
阮墨央气的浑身发抖,手指颤抖的指着跪在地上的秋月,“你……你个贱婢!”
“大小姐何必动怒?你不是说,你与此事无关吗?怎么现在看来,不是这么一回事儿呢?”阮墨炔人畜无害的微笑着。
谢飞燕双眉紧皱,怒瞪着阮墨央,“墨央,那秋月所言可曾属实?”
“我没有这么做过!”阮墨央依旧矢口否认。
“你自己没有做过,你不过是动了动嘴皮子,剩下的事情都让你手底下的那些个奴婢去做了。大小姐当真是好心思,这般玲珑,事到临头好不愿意承认,怎么,想让你的丫鬟去承担这件事情的责任?你可知道,她们一旦认了,谁逃得过死亡的下场?反倒是你,身为平宣王府的大小姐,身为长女,至多不过是被关押起来,这条命,至少还留着,不是吗?”阮墨炔讽刺的看了阮墨央一眼,拿起桌上的茶杯,悠闲地喝着茶。
谢飞燕冷哼了一声,神色之中透着疲惫,“阮墨央,想不到你竟是如此蛇蝎心肠的人物!你扪心自问一句,这么多年,我可曾亏待过你?什么是墨儿有的,你没有的?从小就将你当嫡女养,视如己出,你为何执意如此?做这些事情,真的能让你好过吗?”
阮墨央沉默不语,阮墨炔一言不发的望着阮墨央不甘心的模样,“你不甘心什么?爹爹从小最宠爱的就是你,连我也及不上,不就是嫡女和庶女的区别吗?在外,谁不知道你是平宣王府的嫡长女,谁曾说过你是庶出?是你自己一直自卑,非要那么认为罢了!”
“你胡说!我和你根本就是不同的!出去的时候,那些人看我的眼神,在背后说的那些话,你都没有听到过,怎么会懂得?!我恨你们,恨你们母女!若不是你们,我娘亲怎么会死,爹爹怎么会不喜欢我?都是你们害的,都是你们害的!”阮墨央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望着谢飞燕和阮墨炔,喊得声嘶力竭,眼泪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你的生母是为了救你爹爹而死,你爹爹也没有不喜欢你,什么都是先紧着你的,就连墨儿都没有这样子的待遇,你还想要如何?”谢飞燕望着阮墨央一脸愤恨的模样深感无力,这么多年的教育和纵容,是自己错了,才让阮墨央变成了今日的模样吗?
“胡说,你胡说!那个根本不是真相,不是真相!你为什么还要骗我?我都知道了!当年的一切,我都知道了。”阮墨央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当年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是爹爹亲手杀了娘亲,却伪造出这样子的假象来蒙蔽大家,就连你也都帮着爹爹说谎!爹爹这么多年对我好,不过是心存愧疚想要补偿罢了,人前那样子的宠爱,人后还不是连来看都不愿意看一眼。”阮墨央怒指着谢飞燕,脸上带着一种有些茫然的表情。
“当年的真相就是,你的生母救了你的父亲一命!”谢飞燕面无表情的重复着前面的话,“这个才是唯一的事实,也是能够被天下人认同你的存在的事实。”
“我不需要这种事实!所以,我恨你们,恨得想要杀了你们!”阮墨央胸口不停的起伏,一双眼眸如毒蛇一般望着谢飞燕,突然毫无征兆的朝着谢飞燕冲了过去。
“娘亲,小心!”阮墨炔立刻抄起手边的茶杯朝着阮墨央狠狠的砸了过去,脚步不停的护在了谢飞燕的身前。
碧玉在一旁愣了一下,立刻就朝外大喊,“来人哪,大小姐疯啦!赶紧来人哪!”
门外的婆子蜂拥而入,一下子就将阮墨央制服在了地上。原本梳的精致的发髻散乱开来,脸颊上带着一丝血迹,显然是被方才的茶杯打到了。衣衫凌乱,模样癫狂,宛如一个真真正正的疯子。
“娘亲,你没事吧?”阮墨炔心有余孽的打量着谢飞燕。
谢飞燕有些惊魂未定的模样,手拍着胸口,脸色惨白。她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从小腹中流出,沿着腿根一路往下,当下就煞白了一张脸,一把握住阮墨炔的手,满脸的慌乱。
“墨儿,墨儿,赶紧,去,去请御医!”谢飞燕断断续续的将话说完,两眼一翻,直接晕倒在了地上。
“娘亲!”阮墨炔吓了一跳,立马伸手扶住了谢飞燕。
“你们赶紧将娘亲扶到床上去躺好,碧玉,拿着爹爹的帖子,让周总管骑快马去皇城内找御医,要快!”今生的阮墨炔也不是未经人事的,谢飞燕的情况在她触及那从大腿上缓缓流下来的血液的时候,已经有些明白了。
心里欢喜的同时也带上了无数的担忧,若是这个孩子抱不住了,伤到了娘亲,可怎么办?
谢飞燕被安置在偏房中的软榻上,阮墨炔快步走过去一通吩咐,“你们两个赶紧让厨房烧热水,顺便打一盆过来。你们两个去报几床柔软的被子来,这软榻太硬了,不行!你们两个,赶紧去门口守着,若是御医来了,耽误不得,直接带进来!”
“是!”一群人应了一声,手忙脚乱的退了出去。
阮墨炔在房间内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她虽然会些医术,但实际上却并不擅长,最擅长的好事蛊毒一类的阴毒东西。
阮墨炔来回走了一圈,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伸手搭上谢飞燕的脉搏,仔细的诊断起来。
“郡主,水打来了。”浅草捧着水盆走了进来,放置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阮墨炔皱了皱眉,收回手,有些松了口气。孩子还在,至少还有希望。
阮墨炔亲手拧干净了帕子,擦拭着谢飞燕额头上的冷汗,只要谢飞燕冷静下来,这个孩子一定可以保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