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什么手底下的人查不到呢?而又为什么阮墨炔知道的这么多呢?这般想着,沈画墨怀疑的目光落在了阮墨炔身上。
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小女孩将整个朝堂的势力了解的如此透彻,于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若是没有,何必做这些事情呢?
“你也不算太笨嘛。”阮墨炔完全被注意到沈画墨的异样,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是谁?大哥?二哥?还是其他人?”沈画墨神色不明的望着阮墨炔。
“为什么你就不能想想别人呢?就一定非要是你哥哥,不能是你弟弟?”阮墨炔对于沈画墨的不开窍和认死理,很是无奈。
“那,是我哪个弟弟?”沈画墨很是配合的问了一声。
阮墨炔深吸了一口气,在纸上落下了一个名字,然后看着沈画墨,“也许你认为他是无辜的,但实际上,身在帝王家,又有那几个是无辜的呢?是你自己太蠢了。”
沈画墨看着阮墨炔落在宣纸上的名字,良久无言。
沈天宇,又是沈天宇,他的五皇弟。他总觉得,阮墨炔似乎有些争对沈天宇一眼,处处都要与他作对,说他坏话。
也许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可是阮墨炔的态度,实在是值得人怀疑。
“你不信也没关系。”阮墨炔自然知道沈画墨在疑心她,不过她可不怕他查。
“你那些个没用的废物手下还是赶紧处理了吧,你五皇弟狼子野心天地可鉴,他们却都没发现什么,真是瞎了眼了。还有你,你跟你五皇弟算是关系最好的了,这都没看出来了?难怪你手下都是一群废物,有你这么个废物主子,不成为废物才怪呢。”阮墨炔毫不客气的讽刺着沈画墨。
沈画墨眼神一闪,手飞快的一把扣住阮墨炔的脖子,微微收紧,语气阴森,“阮墨炔,不要以为你是平宣王府的郡主我就不敢将你怎么样!”
阮墨炔觉得呼吸有些困难,眼神却丝毫退缩的意思都没有,不怕死的继续说道,“谁都知道你太子殿下强占良家少女是一把好手,纨绔之名传遍天下,我又怎么会以为你不敢把我怎么样呢?”
沈画墨的手又收紧了几分,一双漆黑的眼眸仿佛融入了夜色一般深邃,眼神中满是令人发寒的杀意,“嘴巴倒是厉害,别忘了,你现在的命,在孤手上!”
方才因为阮墨炔都不曾用过“孤”这个字的自称,现在却又回来了。
阮墨炔闻言抑制不住的大笑起来,“真是可笑……咳,你这般的护着那人,却不知道…那人…在背后,怎样的…算计你呢…咳咳……”
阮墨炔克制不住的咳嗽了起来,脸上却依旧挂着那讽刺至极的笑容,望着沈画墨的眼神除了不屑便是鄙夷。
沈画墨望着阮墨炔,手突然一松,阮墨炔直直的跌坐在了地上,手扶着脖子咳嗽了起来。
“要杀便杀,何必如此不干脆?”阮墨炔对于沈画墨的不干脆很是鄙夷。
“你还嘴硬?”沈画墨挑眉,伸手想要扶起阮墨炔。若不是方才阮墨炔话说的太过分,他也不会因为生气而突然出手想要置她于死地。
阮墨炔丝毫不给面子的一把拍掉了他的手,“不敢劳太子殿下大驾,我把这事儿说完了,您赶紧滚吧。”
沈画墨脸色一僵,手握了握拳,复又松开,面无表情的抬了抬下巴,“你说吧。”
“你那五皇弟的外祖家乃是当朝的户部尚书是吧?为官这么多年我可不信他是完全不贪污的。你可知道前些年蔡国公的嫡次子夏征因为在外面的地下钱庄欠下了大笔的债款,而被人逼债上门?”阮墨炔哼了一声,问道。
沈画墨点了点头,他其实到了现在已经有些猜到了,可是,依旧有些不相信。
“那你知道最后这件事情以蔡国公还清债款为结局,就这么一了百了了吧?哼,你们都不知道那夏征到底欠了多少,才会那般就信了蔡国公的片面之词。”阮墨炔一想到这个心理对那个沈天宇就越是不屑,靠这些威胁人的手段上了位,而且还没有掐住对方的咽喉,以后蔡国公一家有的是机会翻本。
只是不明白蔡国公怎么就这么容易答应了呢?看来当时身为太子的沈画墨当真是没什么用处啊。
“他欠了很多?那沈天宇何来那么多钱?说到底,他外祖也不过是户部尚书罢了,能有那么多钱?”沈画墨对于这点很是怀疑。
“也算多吧,也就三十万两罢了,你身为太子,自然是不会知道户部掌管多少钱财的,等你以后做了皇帝就去看看这天下一个月要有多少税收交上来,你就可以知道了。”阮墨炔白了沈画墨一眼。
“三十万两?蔡国公会没有这么多钱?”沈画墨皱了皱眉,就算蔡国公再怎么清廉,这么多年,三十万两应当还是有的,而且,蔡国公也不算如何的清廉啊。
“你当时银子啊?那可是明码标价的黄金!三十万两黄金你知道吗?那可相当于二百四十万两白银啊!就算蔡国公再怎么有钱,要在一天之内凑齐二百四十万两,那也无异于是比之登天还难了。就算是身为太子殿下的你,怕是也没有那么多的钱吧?”阮墨炔斜睨了沈画墨一眼。
沈画墨眉头微皱,“难怪蔡国公会依靠五皇弟,这么多钱,就算是国库中,也不能有那么多现银,这事儿,父皇知道吗?”
“知道如何?不知道如何?他又不可能当着面说出来,而且这事儿,还没有大臣敢往上递折子。这些年未曾撤了他户部尚书的职,一是找不到纰漏,二则是,五皇子需要一个外祖家来支撑,与你们一较高下,所以他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阮墨炔一脸的理所当然,听得沈画墨很是郁闷。
“可……”沈画墨的话只说了一个字就被阮墨炔打断了。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你是嫡子又如何?你背后的外祖一家早已被瓦解了势力,现在的皇后娘娘有出身商户,能帮你的,也不过是自己,以及你自己组建起来的势力罢了,说到底,还是你自己。”阮墨炔有些怜悯的看了沈画墨一眼,做太子做到他这份上,也实属难得了。
沈画墨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纸,问道,“那还有剩下的淮阳王,旬阳伯,安肃侯呢?”
“淮阳王是个不管事的,平生最爱的便是美人,你将你得来的那个美人调教一番送去就行了。至于旬阳伯和安肃侯,哼,旬阳伯自家还乱成一锅粥呢,没有继承人之前不用管他,至于安肃侯,表面上个刚正不阿的,实际上还不是个有……”后面的话阮墨炔说的太轻,沈画墨并没有听清。
“你说什么?”沈画墨皱着眉问道。
阮墨炔脸一红,侧着头说道,“安肃侯有恋童癖,手上掌着六分之一的兵权,要不要拉拢,你自己看吧。”说完,阮墨炔把手里的毛笔一丢,一把夺过沈画墨手里的宣纸,放到了烛火上点燃,丢进了地上铜盆里,看着那张纸化为了灰烬,这才舒出了一口气。
沈画墨无言以对,良久才说道,“既如此,那我先走了。”
阮墨炔挥了挥手,突然想起了件事情来,问道,“我那羊脂芙蓉花玉佩呢?你给我交出来。”
沈画墨眯了眯眼,“你怎么知道我拿了?”
“除了你难不成被别人拿了?别忘了,我可是赌赢的,没人能拿我的东西。”阮墨炔说的很是傲气。
沈画墨闻言,笑了起来。一双漆黑的眼眸望着阮墨炔,薄唇便漾出微微的浅笑,脸颊上竟有两个酒窝,一笑起来便浅浅的陷了下去,再配上那般绝色的容貌,怎一个惊心动魄了得?
“给。”沈画墨从自己腰间解下一串东西丢给了阮墨炔,“这东西比你那玩意儿值钱的多。”
阮墨炔接住一看,只见明黄色的如意结之下系着三个紫色的吊钟海棠模样的玻璃花球,有几根编制的明黄色线从里面当做花蕊一般伸出来,上面挂着红色的玻璃球珠,里面完全是空心的,每一个都放入了两颗小小的圆润的蓝色实心玻璃小球,随着晃动发出清脆的声音,仿佛铃铛响,让人一看就觉得爱不释手。
阮墨炔一脸欢喜模样的将那吊钟海棠举高过头顶,望着里面随着自己的摇动而滚动起来的玻璃小球,笑出了声。
“怎么样,合算吧?”沈画墨见她喜欢,也有些欢喜的笑了起来。
“可以,但是我那东西你要放好,那是我父亲给我的,府中的人都知道那物的存在,若是丢了,我可是有大麻烦的。”阮墨炔皱了皱眉,答应了下来。
“放心吧,丢不了你的。”沈画墨闻言,有些无奈的看了阮墨炔一眼,纵身一跃,消失在黑暗中。
人虽是走了,心里却在想着,父亲给的东西吗?那应当是相当的重要的,肯留给我,只要我去做什么吗?沈画墨这般想着,未曾发现自己为阮墨炔去做事,似乎从未想过应不应该去做,而是要不要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