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而喻,蒋俊辰是找人顶缸,但这个缸有多大?如果是小事情,他也不会想到自己,一定是祸足够大,想到这一次股灾,全国的损失都在几千亿,相当于每个股民损失了50万,如此庞大的资金,都是蒋俊辰这样的人侵吞了,那么,他会让自己背多少呢?
汪倩也在审视着手里掌握的证据。
在她看来,郭博文否定自己参与股票操纵是意料之中的,但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会否定自己开了股票账户,这就有点过于胆大了。如此明显的证据,有开户证明、身份证明,甚至连银行卡都是他自己的,他却否认了,难道还能耍赖不成?对于这样的顽固者,应该多做好准备工作,必要的时候,应该上手段了。
看守对郭博文的兴趣越来越浓,在他看来,这人年纪比自己小那么多,竟然有实力去操纵股价,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这样的大V值得好好研究,要是能从他嘴里掏出点秘密来,以后再炒股,就不会上当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看守对郭博文比较客气,在送郭博文回房间后,他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关上门,也坐在了房间里。
郭博文见看守不走,而是也待在房间里,不由得有些紧张,担心自己是不是会受到修理。毕竟,有关号子里的一些传闻,自己听过不少,只是没料到自己也会被送进来。
看守看出郭博文有些紧张,笑着说:“别紧张,只是和你随便聊聊。”
听他这样说,郭博文才稍微放下了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时代变了。”看守说:“以前只要进了看守所的,基本上都不是什么好人,但现在就很难说进这里的都是坏人了。从我的经验看,被冤枉的不在少数,但又能怎么办呢?”
“那你觉得我是冤枉的还是罪有应得呢?”郭博文小心地问。
“金融犯罪就更看不出来了。”看守笑着说:“不是说,这是高智商犯罪吗?肯定和打打杀杀的刑事犯罪打不一样了。从你的面相看,和犯罪应该不沾边,但这是钻国家的空子,说不定,你自己不知道是犯罪呢!”
“那你可说错了。”郭博文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自己这样说看守,不是找不自在吗?因此,连忙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们这些炒期货的、还有股票大户,第一个要注意的就是研究国家再金融方面的法律法规,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都了解得非常清楚。不然,辛苦赚的钱,就等于是为国家赚了,还要倒贴!谁受得了?”
“那怎么还有金融犯罪的?他们不知道犯法了吗?”
“当然知道。”郭博文说:“做这样的事,不仅仅是钻法律的漏洞,而是打时间差,然后想办法把赚的钱隐藏起来,等到风声过后才能拿出来享用。并且,还有准备好后手,应对检查。”
“那你这样,算不算应对的后手?”看守笑着问。
“我?”郭博文说:“我的确是真真切切被冤枉了。因为我根本就不炒股。虽然炒期货和炒股都属于资本游戏,但这二者区别是非常明显的,虽然有人是炒股和炒期货都做,但我的确只炒期货,不炒股票。我甚至都没在证券市场开户,这还不是冤枉我?”
对于他的话,看守自然是不信的,没开户?检察官不是拿出了证据吗?那户头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
这也是郭博文最弄不清的地方,在审讯室,由于事出突然,所以他来不及反应,现在一个人,静下心来,慢慢一想,觉得也没什么。蒋俊辰的公司就是炒股票的,认识证券公司的老板,然后给自己实名开户,算不上什么难事。难的是拿身份证去开户。身份证一直在自己身上,蒋俊辰竟然能想到通过挂失的办法,把身份证的问题解决了,不得不说,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的确花了很多心思。同时,也说明他能量惊人,连身份证这样的难题都能解决,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看来,自己这黑锅有可能会背定了。
看守见他不说话了,就笑着问:“你们这些人是怎么操纵股价的?真能让股价随意涨或者是跌吗?”
郭博文说:“你要问我股价,我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我的确不炒股。但真要操纵股价,不是一个人或者一个机构能做的,必须是夺冠机构联合,才干得了。如果只操纵单一的股票嘉禾,相对比较简单。”
“是吗?怎么个简单法?”看守来了兴趣。
“你听说过老鼠仓吗?”郭博文说:“就是多掌控机构账户,来回对敲,把股票卖给自己或者同伙,达到推动股价的目的。不过,这是早期的股票操作手法,现在管得很严,这种手法应该没什么人用了。”
“什么管得严。”看守不满地说:“就是对散户管得严,对大户管什么了?这一次,也就是抓了你这样的人,还不知道能不能处理下去。”
郭博文见看守还是把自己当股票操纵者,也不好说什么,内心希望他赶紧离开,好让自己静下心来,好好想想。
第二天,汪倩没有来提审郭博文,而是在检察院里召集大家开会,商讨下一步如何进行。讨论的结果就是要加强审讯的力量,最好让公安经济大案侦查科加入审讯,靠公安的力量来威慑嫌疑人。
蒋俊辰冲北京回来了,他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到了公司,先询问晓敏这几天公司有什么情况,晓敏汇报完毕后,说郭博文的助手来过公司,了解公司接受的调查情况。
“是吗?”蒋俊辰笑着说:“你没把我受的冤屈讲给她听?”
“当然说了。”晓敏说:“按你的布置,我让她自认倒霉,这样,可能会好过一点。”
“预防针打得好。”蒋俊辰说:“有了这个心理准备,对接下来发生的事,就不应该感到意外了。”
蒋俊辰想着,应该找找汪倩,让她对郭博文施加一点压力,争取逼他就范。
在一家隐蔽的餐厅里,汪倩与蒋俊辰碰面了,汪倩带着警惕的神情问:“怎么?要为你小舅子说情?我可告诉你,这是大案,说情当心自讨没趣。”
“我说什么情?”蒋俊辰说:“这次差点没被他害死。我会北京汇报工作,公司上下都在质问我,为什么让自己的亲戚违规担任关联公司的经理,而且还脱离了监管,给公司信誉造成如此大的损失。不管我怎么说我没有收到半分钱的好处,但大家就是不信,还要派会计和审计来彻查。这小舅子,简直就是我的仇人。”
这个态度让汪倩有些放心。
“你只管查!”蒋俊辰说:“查出他的问题,我也清白了,不然,我怎么交待?几百个亿,我上哪去赔?需要我们公司做什么,只管说,越快查清楚,我越快摆脱麻烦。”
“这种案子快不起来。”汪倩说:“现在,还不知道他把获利资金转到什么地方去了。”
“怎么不查他的资产?”蒋俊辰提醒道。
“现在还在断定是不是职务犯罪,毕竟,他开了挂靠公司,这种行为要是职务犯罪,要到最后定案时,才能查封其资产。”
“有必要分得那么细吗?”蒋俊辰说:“我这小舅子可是亿万富翁,从实力上看,他有能力做这种事,只是不该瞒着我,更不应该借用我们公司的名义。”
“当初你是怎么允许他开挂靠公司的?”汪倩问道。
“当初我觉得他是个人才,请他来我公司当总经理,也算是帮我减轻负担,但他死活不愿意,后来只说希望开一个公司,挂靠在武汉TM公司名下,说这样炒股方面,便于资金转账和找到合伙人。我想也没什么,就答应了,哪知道他做了这么大的事,真是不可思议。”
“这么说,他应该算是个人才了。”
“能做出这样大的事,绝对是人才。”蒋俊辰说:“要不是这次弄得太大,他不一下子就赚了几百个亿了?只不过,他运气不好,碰上这次中央政府要彻底清除金融野蛮人,不然,他就真要抖起来了。”
“想得倒美。”汪倩说:“我们检察机关也不是吃素的。”
“现在,我和这小舅子真成了仇人了,我这么大的家业,还有前途,几乎就要毁在他手里了,这样的败家子,就应该重办。小倩,你只管去做好了,我保证不来找你说情。”蒋俊辰信誓旦旦地说。
郭银娜得知老公回来了,急忙从父母家赶回家,想着和蒋俊辰商议。
“这事你别找我。”蒋俊辰说:“你弟弟这会捅的篓子太大,我的能力有限,救不了他。”
“怎么就捅篓子了?”郭银娜着急地问。
“我找人问过,现在他的案子属于绝密,任何人都不敢透露。你知道吗?现在中央政府已经决定了要打击金融野蛮人,你弟弟这是撞倒了枪口上,案子太大,谁都救不了他,最好想办法让他赶紧认罪,这样,还能弄个宽大处理。”
“怎么个宽大处理?”郭银娜着急地问。
“这种案子,要看案值大小,最少要判个十年左右,那时,再找找路子,认可从宽,争取十年以下,然后再来个保外就医什么,坐个两年就出来,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郭银娜没想到事情会如此严重,倒不知道该怎么和父母说了。
“这事你少掺和。”蒋俊辰说:“这是中央部署的大案清查,我们这里的人,走不了中央上层路线。等到案子定了,再想办法跟你弟弟通信,让他认了,然后争取宽大处理。”
郭博文这边也开始着急了。一连几天,都没有任何消息,让大家觉得事情有些不妙,想着是不是找个律师去问问。
“现在找律师没用。”黄亚玲说:“一般的案件有48小时见律师的规定,但这是大案,已经定性了,只会在全部案情调查完毕后,再允许律师来辩护的。现在找律师,只会以还在调查为借口,拒绝律师见人的。”
“那怎么办?就这样等?”董梅着急地说:“他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在里面怎么生活?总要送点东西吧?”
“既然没有通知去送,那就是政府提供了。”黄亚玲说:“这和一般的刑事案不同,是金融案,和其他案件还是有区别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林雅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