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离谱的是,地上几乎横七竖八的都是酒瓶,还有纸屑,一些吃剩下的包装袋,就这样肆意丢在各处,搞得本来就不大的空间更像一个垃圾场。
总之,那个画面就是让人难以想象这居然是生存的环境。我觉得自己就不该进来,这里根本不会有要找的人。
就在我抬着脚要往前走几步的时候,突然踢到了什么东西,我吓得心咯噔一下,低下头定睛一看,只见一个人趴在地上,乱蓬蓬的头发遮住了面容看不到脸,但是身上皱巴巴、脏兮兮的白T恤我认得,就是那次在墓园见到的人影,在工作室门外的背影。
我就这样僵在原地,久久地反应不过来,地上那个趴在那里睡得昏沉沉的浑身酒味的男人,真的是曾经高高在上的安氏集团总裁?
许久之后,我才挪动自己的身子,踢开围绕在他脚边的酒瓶,半跪在地上,将他整个人扳转过来。
“安曜南,你醒醒啊!”我满是担心的语气呼唤他。
眼前的安曜南头发蓬乱,两颊瘦削,胡子拉碴,眼窝下有一圈明显的青紫,看得出是昼夜颠倒的后果。我的心在这一刻都揪在了一起。
就算是这么大的举动,依然没有吵醒他,他只是皱着眉,嘴里嘟嘟囔囔说了什么,翻了个身就继续睡了,天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酒!
本来我是想把他搬到床上去睡,但是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是将他在地上躺平,再也没有多余的力量将他拖起来。便任他躺在那里醉醺醺地睡着。
颓唐地跪坐在那里,盯着眼前这个男人,直到我不得不接受安曜南已经沦落的事实,我才用指腹擦干泪水,从地上站起身。
瞅着满屋子的狼藉,我开始着手清理房间的垃圾。跑到附近的便利店特意买来一大卷垃圾袋,回到地下室装酒瓶,纸屑,包装袋等。真不知道他到底多少天没有打扫,我一共清理出了十几袋垃圾,才总算把房间清理出了一个样。
天色已经全黑了,我将屋子里能收拾的都收拾完之后,安曜南还在昏睡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但我是不会离开的,一定要在这里等着,我生怕自己一离开,他又会像幻影一样消失不见。
坐在床侧,看着他沧桑的倦颜,眼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我禁不住感概万分。
这时仔细看,才发现他身上的衣服都划破了,上面满是脏兮兮的污渍,原本细长白净的双手现在变得粗糙,甚至有些起皮和细小的伤口,突出的指腹上磨出了老茧。
心里有说不清数不尽的悔恨和懊恼,安曜南会走到今天,我绝对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段时间他过得很苦吧,就连睡觉的时候也是眉头紧锁着,满脸都是密布的愁云。
或者到现在安曜南最难过的还是他自己心里那关吧,从不可一世的王者,到如今陷入泥淖,这判若云泥的境地,带给人的冲击力不压力毁灭世界一般。
我颤抖着伸出双手,情不自禁地抚摸着他的眉心,万般地疼惜只是化作无声的泪水吧嗒吧嗒地掉落。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帮助他站起来。
令人想不到的是,仅仅是我这么一个轻轻的举动,就吵醒了他,也可能是已经睡得足够久的缘故吧。他眨巴着迷蒙的双眼,有些不高兴的别过头,躲过我的触碰,一手按在额头上,似乎十分痛苦的样子。
“安曜南……”
听到屋子里有声音,他才转过头来,无神的目光没有聚焦,只是茫茫然地看着我,就好像不认识我一样。
“曜南,是我。”我低声说道。
他大概是终于辨别出是我的声音,几乎是立刻从地上坐起身,望着我一动不动,眼睛里的雾气消散,不可置信地瞪着我审视了很久,才收回目光,冷冷地说道:“你来干什么。”
这样的反应我早就猜到,但是只要他能同我说话就好了,哪怕是伤害我的话也可以忍受。
“曜南,我……”我不知道怎么去回应,那一声冷言冷语早就在心理上将我远远地推开。
安曜南自顾自从地上站起来,我看的出来,他摇摇晃晃花费了很大力气才站稳,走到床边在被子里翻找了半天,才找到一支滤嘴处被压扁的香烟,点燃,悠悠然吸了一口,吐出一个长长的烟圈。不多久,屋子里就被呛鼻的烟味充满。
一旁的我犹豫着要不要靠近他,他却先开了口。
“你回去吧,我一切都好,不要再来找我了。”他呆滞地盯着地上的一个酒瓶,无谓地说道。
我告诉自己不要害怕,勇敢迈出一步,说道:“不,曜南,你知道吗?这段时间我有多放心不下你,我有多想你,只怪我不该离开,应该早点回来。”
“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思了,你还是走吧,让我自己清净一点。”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别这样推开我好吗!曜南,我在乎你,想帮你,我……”
“不需要。”他冷漠地打断,又在裤袋里摸出了一支烟点燃,地上已经有了无数个他这段时间的烟头留下的黑渍。
“这次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开你了!你休想推开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居然奋不顾身地冲过去抢住他的胳膊。
相比于我的情绪激动,他的反应平淡的出奇,只是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我,但目光并没有聚焦,只是空洞地,好像在看着很远的地方。
“予暖,我说了,不要你来管我,安氏集团的事情也和你没有关系,你没有必要做出弥补,我也没有责怪你。回去你的俞城吧,和他好好过,不要再来找我,这样大家相安无事。”
如此心平气和的一番话,实际上暗含着安曜南满腹的委屈和怨恨,这些情绪像一支支冷箭刺向我的心。果然他早就知道了我所做的一切,所以才会这般冷若冰霜的折磨我。
“我不,我偏要管。”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我的泪水又止不住地涌出来,连自己都不是很有底气,到了现在,我还有这个资格管他吗,或者说他还会给我这个资格管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