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辛连日劳累,精神状态不佳,如今亲自接见散宜生,已是额外开恩。
洛西之地既已收入囊中,帝辛便即宣布散朝,而散宜生第一次来朝歌,于是帝辛又让比干安排散宜生的行程。
比干自然明白散宜生的心思,拉上黄飞虎一起,带着散宜生,直奔宗庙广场。
时值六月,初夏骄阳,金乌喷火,热得人好像如果不穿鞋的话,脚掌都会烤熟似的。
刚到宗庙广场,散宜生老远便已望见了林嚣。
但见林嚣顶着毒辣的太阳,进行着元圣诞祭的排演,满头大汗,脸上却没有半点埋怨的神情。
为了西伯侯能够早日回到西歧,二公子不仅亲临朝歌,代父赎罪,更是甘愿为质朝歌,在西伯侯被殷破败怂恿陷害的情况下,冷静应对,终于化险为夷,让西歧免于兵戈战乱!
散宜生心里早就被林嚣感动得稀里哗啦了。
姬昌回到西歧以后,将林嚣的所作所为如实告诉了群臣,每每想到林嚣为了自己而留于朝歌为质,心痛不已,默默坠泪。
西歧官民,也对林嚣的这番义举,莫不感佩。
好一个有情有义、忠孝两全的姬发公子!
整个西歧地界,早已传遍了林嚣的事迹,甚至有人还把林嚣的事迹添油加醋,编成歌谣传唱。
而如今,散宜生亲眼目睹林嚣在太阳底下汗流浃背地排演着元圣诞祭,在他看来,林嚣此举,分明就是忍辱负重,鼻头泛酸,差点落泪。
“二公子!”
散宜生快步奔至祭坛下面,也不顾阳光刺眼,仰面望着高处的林嚣,眼含热泪,深情款款地喊了一声。
林嚣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表演……哦不对,应该是继续排演。
“二公
子!”
散宜生以为林嚣当真没有听见,于是又喊了一声。
林嚣这才低头,看见散宜生,顿时惊喜交集,大声地道:“散大夫,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言讫,林嚣纵身跳下祭坛,伴随着爽朗的笑声,来到散宜生的跟前。
散宜生慌忙扯起自己的衣袖,为林嚣擦拭额头上的汗水,但见林嚣身上的衣衫已被汗水湿透,更觉心酸不已。
“二公子,散宜生奉西伯侯之命,前来朝歌,参加元圣诞祭!”
散宜生一边为林嚣擦汗,一边说道,语声有些哽咽了。
遥想当初,在西歧的时候,二公子哪里受过这般苦难的日子!
如今,为了西伯侯,为了西歧百姓……
想着想着,散宜生差点哭了。
“叮,恭喜宿主忽悠成功,并触发一百二十倍暴击效果,获得6240点忽悠值。”
……
“散大夫,太奶奶的身体好些了未?”
林嚣拉着散宜生的手,问道。
散宜生微怔,一愣之后,旋即明白了林嚣的意思。
当初,姬昌受了殷破败的怂恿,私自逃归西歧,于黄河渡口与林嚣商议,以太姜夫人病重为由,而堵塞朝歌君臣的议论。
姬昌回到西歧,也曾与散宜生、南宫适等心腹大臣坦承过自己的失误,盛赞林嚣的随机应变,所以散宜生也知道这件事情。
此时,比干、黄飞虎等人就在他们身后不远,散宜生立即答道:“太姜夫人的病,原是因思念西伯而起,如今西伯侯既已归故土,承欢于夫人膝下,夫人的病自然也就痊愈了!”
“这就好!这就好!”
林嚣面露喜色,仿佛松了口气,心想散宜生果然机智,能够立即明白他的意思,就
凭这份随机应变的本领,不愧是西歧的上大夫。
紧接着,林嚣又问候了一下其他人的身体是否安康,散宜生一一回答。
两人正在闲聊,魏庆突然走了过来,淡淡地瞥了一眼散宜生,对林嚣道:“姬少师,休息够了没有?大祭师让你过去,继续排演!”
“慌什么慌!没看见姬发公子正跟西歧使臣散大夫说着话吗?”
黄飞虎狠狠地瞪了魏庆一眼,有些不满地喝道。
原来,黄飞虎刚才看见林嚣满头大汗的样子,跟散宜生一样,也着实心疼了一把,以为巫罗和魏庆等巫觋是在故意折腾林嚣,也就更加没有好脸色了。
魏庆自然认得黄飞虎,见他发怒,不由得吓得缩了缩脑袋,唯恐黄飞虎一鞭子劈头盖脸地抽下去。
“武成王,没关系!”林嚣笑道,“元圣诞祭在即,我可不敢马虎懈怠!”
说着,他转头让散宜生先回馆驿,等到他傍晚回了少师府再行详谈。
林嚣既已开口,黄飞虎等人也就不便再说什么了。
散宜生也不敢打搅,看着林嚣,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恭谨告辞。
临走时,黄飞虎挥舞着马鞭,抽得空气噼啪响,恶狠狠地对魏庆道:“你们伺候着姬发公子,倘若姬发公子有半点不适,本王拆了你的骨头!”
“不敢!不敢!”
魏庆惶恐地道。
日落西山,暮色降临。
林嚣从宗庙广场归来,回到少师府,散宜生早已在厅中等候多时了。
林嚣吩咐厨房准备酒菜,与散宜生边吃边聊。
“公子在西歧时,曾与南宫适老将军讨论过骑兵的事情,公子还记得吗?”
散宜生突然谈及此事。
“记得!”
林嚣点了点头。
在商周时,虽然也有骑兵,但不成规模,与后世的骑兵,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而骑兵大规模地运用于战场**,应该是在春秋战国,尤其是在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以后,更是因此而改良了中原地区的骑兵及其制度。
林嚣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执掌西歧事务,便与南宫适检阅军队,发现除了斥候以外,其余都是步兵,于是随口问了句骑兵的事情。
而后几日,林嚣就和南宫适讨论骑兵的事情,这让南宫适大为激动和兴奋,以为林嚣是个不可多得的军事人才。
只可惜,没过多久,林嚣便来了朝歌,骑兵的事也就全权交给了南宫适。
没想到这次散宜生又突然提及到了这件事情。
听得散宜生续道:“自公子离开西歧后,南宫将军把西歧城中的所有马匹,全都集中了起来,按照公子的方法,训练出了一支骑兵,啧啧啧,果然是所向披靡,无坚不摧!”
“成功了么?”
林嚣大喜。
如果在这个骑兵尚未成型的年代,拥有一支训练有素的骑兵,那将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
“也算成功了一大半!”散宜生笑道,“不过,我西歧城中,马匹不过百数,这支骑兵终究规模太小,恐怕在战场上难以发挥更大的作用!”
林嚣微微一笑,道:“西歧的马匹不够,那就向别处去借,比如玁狁!”
他所谓的借,乃是委婉的说法,大概就跟刘备借荆州一样,其性质与抢没什么区别。
“南宫将军也有此意!”散宜生笑道,“玁狁多良驹,倘若我西歧能将玁狁彻底征服,让他们每年进攻万匹良驹,创建骑兵,指日可待矣!”
“但是,动用兵戈,
远征玁狁,父侯会答应么?”
林嚣沉吟道。
姬昌向来提倡以仁义治天下的国策,秉着能不动手就不动手的精神,偏居一隅。
更何况,对玁狁出兵,并非玁狁入侵,乃是西歧攻掠他人土地,姬昌更不会同意了。
“公子果然神机妙算,西伯侯就是不答应南宫将军西征玁狁的建议!”
不出所料,散宜生轻轻地叹了口气。
“父侯也是不愿我西歧子民,陷于兵戈战乱……”林嚣笑道,“而且,想要得到玁狁的马匹,原也不止用兵这一种方法!”
“还请公子赐教!”
散宜生直身而坐,虚心请教。
“你回去以后,可与父侯建议,在我西歧与玁狁的疆域边境,开通互市,以五谷杂粮,与玁狁交易马匹!”
听了林嚣的这番话,散宜生眼前蓦然一亮,抚掌道:“公子果然妙计!如此一来,不仅可以得到玁狁的马匹,也能让我西歧免于兵戈,一举两得!”
在西歧的时候,南宫适被姬昌驳斥了兵征玁狁的建议后,便找散宜生商议此事。
然而,讨论了许久,除了兵征以外,两人都没有想到其他更好的办法。
南宫适突然灵机一动,说散宜生不日就要出发前往朝歌,不如到了朝歌以后,跟姬发公子说一说,看姬发公子有何良策。
没想到,林嚣果然给出了一个绝佳的解决方案。
互通立市,无需耗费一兵一卒,又能促进边境贸易繁荣,与玁狁互通有无,姬昌必定不会拒绝。
散宜生心中更对林嚣钦佩了几分。
如果这样的人才都不能继承西伯侯的爵位,那么普天之下,谁还有资格呢!
散宜生心想。
从今以后,我散宜生誓死拥护姬发公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