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因为许久没有梳洗而脏成一团,身上衣服也是外头大叔所穿的款式,应该是刚刚换过的,不脏。
比较可怕的是,在他露出的肌肤上长着一颗颗突出来的小肉球玩意儿。
指甲发黑,皮肤肿胀,偶然所见的唇上皲裂而出血。
还好,不是病。
这若是病的话,就是个不治之症了。
但是是毒的话就有解毒之法。
淡定地将银针取出,盛长欢大步朝床上的人走去,靠近刹那,这一直背对着的人突然警觉地转过身来,以着一副骇人的模样映在她的眼睛里。
若说那时所见的凤玄晚容貌已是惨不忍睹,那现在所见的这一张面貌这可以说的上是丧心病狂。
明明身子不痩,脸上的皮囊却一层层的堆叠起来,就好像是一个胀大的肚腩里突然没了东西,皮肤垂下,层层叠叠。
盛长欢并不惧怕也不恶心,思索着蹲在地上,抖着腿想这玩意儿应该怎么治。
然而这所谓的坏脾气男人却是没有显出多少的坏脾气,在看到盛长欢蹲下时默默地就转了回去。
大概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想了小半个时辰盛长欢才约莫想出个法子,拍拍手道:“你这东西处理起来又麻烦又费事还会很痛苦,你想处理吗?”
他躺着,没有动作。
盛长欢提脚要去踹,这人又是一个突然转过身来,一把抓过她的脚踝,口中声音难辨,如是野猪嚎叫一般。
“啊!”盛长欢被这动作吓得尖叫一声,在外等着的大婶生怕出事地赶紧跑了进去。
然后她看到男人身上扎了针无法动弹。
那个姑娘满脸怒火,怒喝一句:“你这是在找死!”
一扭头看到她,姑娘自信道:“婶子放心,我有法子治他。”
大婶看着那不能动弹地可怕男人僵硬点头。
盛长欢是带着一股子怒气拉着大婶回了家的,然后找了一把刀别在腰间,又找了几条针线,从一袋子的草药里找出好几种丟到碗中。
做这一切时候她好像是什么人都没看到,做完转身就走。
李玉妍惊讶地要抬脚跟上。
大婶子拦着说:“这位小姐还是别过去了。”
盛长欢啪嗒啪嗒地走回到那个草屋里,看着躺在地伤不能动弹的人呵呵两声,“听话了吧?”
既然生出了多余的皮,首要的就是把多余的皮给割掉,而做这事情首要是担心失血过多,所以要先扎针防止血流不止。
做这些事情的事情,盛长欢没有下麻药,其中疼楚只有男人可知。
而正是因为这疼楚,让他清楚的记住了这个一脸恼火的姑娘,他在彻底晕过去之前发誓一定会在人海茫茫里找到她!
半个时辰后,盛长欢哼着小曲在雨水里将手洗净,一边站着双手抱胸的男人眸间深深地看着她,“未想到盛家小姐竟有如此手段。”
他换了身衣服,看起来极有乡村气息,可惜那张面具太过耀眼。
盛长欢随意地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一步两步地走到他的跟前,弯着唇角微微一笑,“我可比不上你呢。”说话时候双手毫不客气地在他的袖子上用力蹭了蹭,“您才是真主!”
凤玄晚感觉到她的动作也没拒绝,拿起唯一的一把雨伞就往雨里走去。
“哎你这人!”盛长欢忙叫着冲进了伞内,咬牙问:“殿下这么小气好吗?”“好啊,既然你这么大方,那以后本王就拿你的衣裳当做擦手布。”凤玄晚悠悠道。
盛长欢白了一眼,“算了吧,还是小气点好。”
回到大婶屋内,盛长欢将那个男人所需要的包扎方案说了一通。
大婶听明白后感激的谢过,刚好饼子出锅就送了些让他们路上吃。
大雨在傍晚的时候才歇下,盛长欢啃着饼子坐在马背上忍不住地说:“要是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我一定在婶子家住一晚。”
凤玄晚垂眸扫了怀中姑娘一眼,冷漠地问:“你怎知她满心好意?”
“你怎知不是?”盛长欢啧啧一声摇头道:“整日与你这般以最坏的想法去揣测他人是会过的不幸福的。”
“是嘛。”凤玄晚呵呵一声,“那就愿你身体安定。”
“你说的什么……”眉头一皱,肚子里似乎有些不大舒服的感觉,猛地望向身后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你在我的饼里下毒!”
“……你是傻瓜。”凤玄晚很快得出了结论,鞭子瞬间用力挥下,马儿急急奔去。
隔日早上,一行人终于回到了乌州城,比起来时,现下似乎更加的严峻些。李玉妍本想直接回去,但见了这城中风气后决定先跟着盛长欢他们混一混。
拉了一通肚子的盛长欢气势大不如前,躺在床上无力地指导李玉妍换药的手法,“将药汁挤出,小心将脸上不妥之处全都覆上……”
将脸上伤口重新包起,李玉妍对盛长欢有了兴趣,“你到底是从哪儿来的?”躺在床上的姑娘,脸色发白,唇瓣都不够粉嫩,摇摇头翻了个身子。
李玉妍也不勉强,将桌上收拾好后脱了鞋子躺在内侧,“总归我们现在是朋友了,我总有知道的时候。”
朋友?盛长欢暗笑一声,“我还没答应做你朋友。”
“之前的事情算是我错了,但你的责任也不小,可知我在这城中从小到大都是横着走的?”想起那日事情,李玉妍瘪着嘴满是不满,一边对着盛长欢不住的说起自己的立场和找她算账的理由。
说到最后疲惫涌来,渐渐睡了去。
隔日一大早,盛长欢被一阵敲门声吵醒,难过地起身问一句:“谁啊?”
外面人道:“小的是太守家的下人,听说府上小姐正在此处歇息,专门过来接小姐回去。”
言语当中还算有些恭敬。
盛长欢瞥了眼悠悠醒转的李玉妍,问她:“找你回去,你要回去了吧?”
李玉妍一下子就醒了,坐起身来,淡声道:“家中姨娘看我不爽已久,今次我入山怕就是她找了人来杀我,我如是就这么回去岂不是要入了她的陷阱?”微微思忖半晌,她道:“等过几日再回去也不迟。”
盛长欢想了想她话里的意思,然后问:“为什么你这姨娘会突然对你动手呢?”
如果十几年都能按兵不动,也就不急着这一时半刻吧?
显然是有什么缘由推动着那个姨娘非做此事不可。
李玉妍不是个傻子,眼睛一瞪,已是想到了什么,慌忙掀开被子下了床,“我爹,一定是我爹出了事情!”
她慌不择路地跑到门口,将门一打开着急忙慌地冲了出去。
盛长欢慢条斯理来到窗前时,楼下马车已经飞快地驶离了此处。
打了个呵欠,洗了把脸,盛长欢拿着一些药下了楼去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