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拽的不够紧,轻轻一挣脱便就得了自由,但看着南宫相容这一脸期待的表情盛长欢也不好直接拒绝,硬着头皮跟他走去,随口问:“去哪儿?”
南宫相容笑意渐深,还有些意味深长的滋味,“你去了就知道了,保管你会喜欢的。”
大抵是因为兴奋的缘故,他的步伐有些快,脸上笑意又始终悬挂。
盛长欢跟着跟着就喘了两口大气,白了他的后脑勺一眼又摇摇头地跟上。
这目的地远比想象中的要远,走了近乎又半个小时的时间才堪堪到达。
南宫相容听到身后姑娘的粗重呼吸声,轻笑着看向她,一边解释道:“这片东西在皇宫中心不好栽种,我只能将其挪到此处来。”
“草药对于天气温度极有要求,喜热又怕暴晒,喜阴又惧大雨……”
在这一个字一个字的入耳之间,盛长欢嫌弃的目光逐渐变得震撼。
这一处偏宫角落里竟然种植着草药,还是长得极好的那种非常难得的草药!
“袜榆、榛穷……”这些可都是难得一见的草药啊!
想当初她师父都是花了好长的时间才在极远的山头勉强找到两株,这里竟然长了一小片!
盛长欢一看到那两株草就什么都顾不得跑过去,颤着手小心翼翼地想要去摸那一片金灿灿的叶子,却又深知这东西娇贵的很,不能乱碰。
艰难地将手收回,目光已然有些混沌,透过这些东西她又想起了那个事无巨细的师父,只怕她永生永世再也见不到了。
“盛小姐?”南宫相容在她的手伸出来时已经伸出手去想要阻止,在看到她收回手又望着那株草满目含泪的模样就知道自己多虑了。
一个那懂医术的人自然是懂得草药习性,怎么可能轻易触碰?
“此处是我辛苦种的药圃。”他看着这些东西,脸上露出近乎是自负的表情,道:“盛小姐若不嫌弃我可以送盛小姐一株。”
送一株?盛长欢一下子就不伤感了,快速爬起身子,目光放肆地在这药圃里仔细扫过。
这里种植的药草还真是不同寻常,几乎所见皆是外头难寻,而且还以着不同的方式所种,有些需要遮蔽的就弄了个壳子,有些需要时刻有水的就弄了个滴漏时时滴水。
在这么用心照料之下,此处药圃里的药草长得异常鲜活的好。
目光左移右看,最终选定一株,她抬手指去,不容拒绝,“我要那株。”
对方如何拒绝自己如何劝说的词在南宫相容的喉咙里转了有百十遍,没想对方竟然如此好说话,一点也没想着拒绝。
他不免有些被人骗了的感觉,暗自觉得好笑,听到她话扭头看去。
却是一株还未长好的四方棠薇。
他心里一堵,道:“这株四方棠薇我种了三年都毫无起色。”
言下之意,这东西不好种,你拿去种了也白费。
盛长欢几步走到只露出一个种子头的四方棠薇前,不由目光融融,话音软软,“没关系,我可以种它十年,我有的是时间。”
四方棠薇,传说中的至圣草药,说是可以生死人肉白骨,是起死回生之良药。她师父在医门被灭的前一天才终于找到,那时所见也是今日见到的这般只露出个小栂指大小的黑色种子头。
“不然,还是我帮你种,种出来的东西都归你。”南宫相容为难地提出一个折中的建议。
不是不想给,而是怕她种不好,这东西光是找到就花费了他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好不容易种下存活,要是给了没两日就死,岂不是让他心痛死了?
盛长欢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兀自去一边的小房里找出小铲子和一个小花盆,“大人既是说由我挑选,为何又如此小气?”
“不不不是。”眼见对方要亲自下手,生怕四方棠薇被破坏的南宫相容连忙走上前去接过那东西,忍着心里的不舍得,说:“那还是我帮小姐挖出来吧,小姐就在一旁稍等,我是绝不会食言的。”
若是能重来他必定要后悔,必定自己选定一株送给她,这么好的东西,若是坏了……一想到那场面他心里就不痛快,近乎是要滴出血来。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大人这不舍的小表情做的也是逼真了些。”看他动作如此缓慢,盛长欢不满地说道,一边还在看这里有什么东西能摘回去的。
“大人知不知道何处山间长有白毛绒果?”治疗凤玄晚最主要的一味药就是绒果,一种长着白色绒毛栂指大小的果子。
小心抱起厚厚的泥土,南宫相容回道:“绒果虽不是珍贵药草却是许多毒物喜爱的一种果子,常常长出来没多会儿时间就被吃光,所以几乎没有人能将其带回家中藏着,我去过诸多地方都寻不到一二。”
“所以何处能摘得?”听这么说应该是有戏,盛长欢继续追问,她自然知道很快会被毒物吃光,所以更要早去候着不是吗?
南宫相容仔细地将装有四方棠薇的泥土捧着放在花盆里,剌着声音道:“你想早去候着?可知那东西旁边也有许多毒虫候着,又不是什么绝世好物,你摘那东西能做什么?”
“未见过,想见见。”盛长欢笼统回道,重复问道:“何处能摘得?”
手上动作一顿,南宫相容知道她是必须要知道了,想了想道:“我记得牵乌江旁的乌泷山上就有。”
牵乌江乌泷山。盛长欢默默记住这几个字,接过南宫相容不舍递来的花盆直接在怀里抱着,一出了宫就去找凤玄晚。
不过凤玄晚这时候并不在府上,而她又不想明天再浪费时间来找,故而叫人准备一桌饭就坐了下来。
等到远方烟霞漫上,男人才从外面慢悠悠地走回来,见她的第一眼,问她:“你怎么来了?”
打了个小小的呵欠盛长欢心里的欢喜早就被压下去了,又听他这毫无情绪地一问,当即面无表情地说:“来找殿下自然是有原因的。”
凤玄晚下意识的看向她面前摆着的花盆。
“不是这个。”一见对方目光落下,盛长欢立马护住花盆,然后盯着他道:“我要去牵乌江乌泷山,但路途遥远怕有危险,所以想让殿下分我几个人保我安全。”
这事情要是和盛清誉说的话保准一口回绝,而她去那个地方又是为了这个男人去的,所以找他要人合情合理。
凤玄晚一落座,丫鬟立马奉上香茶。
他扫了一眼未动,“你去那儿做什么?”
盛长欢闻了一口,着实是香,沁人心脾的香,小尝一口,满腹舒爽,声音轻了些道:“殿下身上的症还需得几味药,其中一味就在那乌泷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