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拥挤的人群，立马让开了一个相对空旷的场地。
连旁边菜摊的摊主都停了手里的活，伸长着脖子看起热闹来。
陆夜白本来就足够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这会，人全让开，那种感觉就更明显了。
俊脸上带着疑惑，他垂眸盯着倒在地上的人。
“嗯？”
地上躺着的人，一身老旧的中山装，满头的白发，看得出来，年纪不小。
许是觉得回应冷淡。
人将挡在脸上的手臂挪下来，落到腰上，哭喊得更卖力了。
“哎哟，我这腰要是断了，我这下半辈子，不是……我这之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温明黑线，这年头碰瓷的业务都在这么不熟练吗？
台词都背不熟。
人自己撞上的小陆总，然后伺机倒下去的，那么明显，总不至于只有他一个人看见了吧？
想着，扫过围观的众人。
只见一个两个神色专注，除却不忍、同情，和事不关己以外，没有别的任何其他表情。
“……”
这碗饭，真是容易吃。
大概也是感受到周围的氛围差不多了。
躺在地上的人，忽然伸手抓住了陆夜白的西装裤腿。
“年轻人，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老人家也不要你负什么责，赔点医药费，我自己去诊所看看就成了。”
陆夜白敏锐的提取出一个重要信息，眉心舒展开，“要钱？”
地上的人哼哼唧唧，开始揪着这两个字不放。
“什么钱不钱的，是你撞的我，而我体谅你，不想耽误你时间，就要点医药费。”
这话说完，围观的人群里，忽然冲出来一个身材彪悍的中年男人。
男人赶到老人身侧，搀着，就把倒着的人扶着坐了起来，“爸，您怎么摔了，有没有哪疼？要不要上医院瞧瞧？”
“不用，被人撞了下，你别为难人家。”
“什么！是别人撞的你？”
惊讶的语气，声调高得直掀人天灵盖。
老人又卖力的哎哟起来，中年男人则站直身子，环视一圈后，才把视线停在了正对面的陆夜白身上。
“就你小子撞的我爸？”
一脸平静，陆夜白不为所动，只应，“钱可以给，但我没撞他，他自己撞上来的。”
男人从一旁的菜摊上，拿起一根粗长的棍子，凶神恶煞在手里晃动，威胁味十足。
“你这意思是，我爸他污蔑你？碰你的瓷？”
陆夜白眉心拧紧，没有解释。
男人像是被惹恼了，扬起手里的棍胡乱的挥舞两下，嚷嚷着就朝周围问。
“你们有谁能作证不是他撞的？”
周围的人不少，但，眼下的情况，大家都出奇默契。
没一个人敢先站出来说话。
哪怕是一声“不知道”。
不耐的拧了拧眉心，陆夜白语气有了变动，冷了不少，“钱，我能给，人，没撞。”
“嘿，嘴还挺硬！你没撞给什么钱？给钱不就是心虚了？”
男人不依不饶，而一旁坐在地上的另一位，适时将人拽住。
“算了，别为难他，给点医药费，咱自己去诊所瞧瞧，就行了。”
这两人，双簧唱得……真烂。
这个菜市场，估计是市中心数一数二有规模的，人多也杂，像这种情情况，以前肯定也发生得不少。
只是，吃碰瓷这碗饭的人，当然不是随便捡个人就碰。
他跟小陆总一前一后，那么近距离，怎么人稳准的碰上了小陆总，没碰上他？
当然是因为小陆总比他看着有钱。
而会来菜市场的有钱人，遇到这种情况，大多都是会选择花点钱，息事宁人。
跟流氓无赖哪能讲道理。
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温明今天没穿西装，穿的休闲装，还是家里衣柜翻出来大学时候的衣服。
穿着不够，气势来凑。
他把差不多拉到头的拉链，倏地拉下去一大截，抬手拨乱了齐整地头发，迈开步子，走到了陆夜白旁边。
玩味十足的扫过跟前的两人，温明笑了下。
“当着老子的面，碰瓷老子的人？二位，要不再重新考虑考虑？”
大抵是先前的一系列发展进行得太顺风顺水，而且小陆总也同意给钱，只是话说的有点直，没达到他们预期所要的效果。
所以，对突然从人群中冒出来的自己这号人，毫无准备。
两人扭头，快速的交流了一下视线。
说话的仍旧是中年男人。
横眉瞪眼，一脸发怒的模样。
“说话客气点，我从小就脾气燥，别逼我动手。”
“巧了，我这人脾气温吞，克你。”温明脸上的笑容逐渐扩散，手指在自己头上点了两下，“来来来，往这来。”
“你……你你别以为我不敢！”
温明不是以为人不敢，而是断定人不敢。
那根圆木棍都快在手里耍出花来了，都不见有半点往外伸的迹象。
这种人，就硬跟他对着干，他压不过你，心理防线马上就会崩溃。
听着人说话哆嗦，温明准备乘胜追击。
脚下的步子往前迈开，打算主动朝人走几步。
心里有数，知道要保持安全距离。
但，刚走完一步，动弹不得了。
伴着清冷的男声，一道强大的阻力，由身后传来。
“别过去。”
温明深吸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打游戏的时候，遇见猪队友的时候还少吗？
他转头，朝人好一顿挤眉弄眼。
“没事，你松手。”
陆夜白扯着人的手，不仅没松，更用力了。
温明，“……”
要不是天气凉，身上这件外套他也挺喜欢的，舍不得弄坏，他今天非直接把这衣服给挣坏了，也要走完那几步。
就这功夫，对方肉眼可见的又嚣张了回来。
“你倒是过来，棍棒不长眼，我下手没轻重的。”
一种方法一次没成，第二次就不管用了。
温明扭头，瞥了眼身后紧揪着自己衣服的手，无奈到，“过去也没用了，松手。”
感觉到在往回退，陆夜白把手松开，收了回去。
理衣服的间隙，温明想到了什么，他将注意力转移到坐在地上的人身上。
“老人家，你说你摔到哪了？”
原本若无其事正张望的老人，见有人问话，忙又苦着脸哼哼。
“我怎么知道，浑身上下哪哪都疼。”
“哪哪都疼是吧，那得先叫医生来看看。”温明目光往周围搜索了一圈，没找着人，随即，大着声音喊到，“顾医生，你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