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电梯门打开，谁也没有走进去。
顾成枫似乎想起了某些不太愿意回想的事情，重重往身后的墙上一靠，朝温明伸出了手，“烟能给我一根吗？”
温明并不认为刚刚的两声质问是在开玩笑，但他应了顾成枫的请求，把烟盒，连带打火机一块，递了过去。
顾成枫接过来，疑惑了下，“你不抽吗？”
温明笑了下，“你那会就在车上，应该听见了，半个小时，才能进屋，这天气，怪冷的。”
愣了下，顾彦成才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跟着笑到，“人住进来之后，提这种要求，你不会觉得他在故意整你吗？”
抽烟出门抽，还得等半个小时再进屋。
或许在一个烟鬼眼里，这的确够折腾人的，但，温明不是烟鬼，前提不成立。
“我不常抽烟，烦的时候点一根，燃着玩，就很巧，最近挺烦的，不然，你现在手里的东西，应该还在店铺里。”
顾成枫判断得出来，温明没有撒谎。
几乎满油的打火机，一包盒子不新，但只少了几根的烟。
一切的一切，都在证明着，它们的主人，不是很宠爱它们。
“小温哥，我前面问的问题，听着离谱吗？”
温明直言不讳，“挺离谱的，有那么一瞬间，想问你要群演费。”
顾成枫吸了口烟，翻了个白眼，“是吧，我亲眼见到的时候，也以为是在玩什么角色扮演类游戏，但很可惜，不是，那些都是在夜白人生里，真实发生过的。”
微微蹙眉，温明有点不明所以。
对身旁人投来的疑惑，顾成枫并不意外，他夹着烟，动手弹掉上边的烟灰，“我也欠你一个完整的自我介绍。”
“顾成枫，陆夜白发小，江城中心医院心理咨询科主任。”
难怪上次在医院，顾成枫能有一间那么大的私人办公室，原来是主任级别的医生了。
有个厉害的医生朋友就是方便，身体不舒服，随时都能去找他，哪怕是毫不相干的胃病也……
温明的思绪在这里断裂，脸上有些。
为什么顾成枫要在提到陆夜白之后，强调自己的身份？
一根烟抽完，顾成枫把烟蒂扔进垃圾桶，又点了一根。
“别怪我没提前给你说，小温哥，夜白这个人，有时候会跟有病一样，完全没法沟通，不知道在……”
温明没让人把话说完，一拳就挥了出去。
凌厉的拳风，紧贴着顾成枫的脸边擦过。
“艹！老子看走眼了，你跟我那个朋友一点都不像，真叫人恶心，陆夜白特么按着你脑袋，和他交朋友了？”
“要是我没猜错，今天你会出现在这里，应该也是自己死皮赖脸，要跟过来的吧？把老子做的饭菜吐出来，宁愿喂狗，也不喂两面三刀，诋毁朋友的人渣。”
好凶，像换了个人似的。
要不是脸上不疼，顾成枫真要以为刚刚那拳，落到了自己脸上。
他被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
吹着夜间的风，温明本来还担心自己会想些有的没的，打算早点回去睡觉。
现在也不用担心了，全被一股叫愤怒的情绪给盖没了。
他喜欢上顾彦成，第一个知道的就是顾杨帆。
平时大咧咧喜欢捉弄的人的男生，在那个懵懵懂懂的时候，被吓得不轻，但却仍旧很好的帮他保守住了这个秘密。
这才是朋友。
眼前的，算什么东西。
“能说出来那话，有病的是你自己。”
顾成枫被冷得缩了缩脖子，他手里地烟都掉了，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挪。
没动两步，就被温明一个眼神瞪了过去。
哪还装得下去。
绷得平整的肩膀塌陷下去，他一脸欲哭无泪，“我不去当演员，看来是太屈才了，下次休假去横店转转，说不定就被星探给发现了。”
温明，“……”
上一秒像个疯子，这一秒像个智障。
但，顾成枫周身那股令人讨厌的气场消失不见了。
饶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也觉察到了不对。
“顾医生，你要告诉我是开玩笑，信不信，这一拳马上补到你脸上。”
顾成枫一个激灵，站得笔直，紧张的摆手，“当然不是开玩笑，是场景重现，只不过，你的位置站的是我，我的位置站的是别人。”
“这就是以前夜白，交过的‘朋友’。”
温明逐渐升温的眼神一冷，“嗯？”
“我当年十岁，连人的面都没见着，就被这么提醒了一番，害怕得不行，但没办法，家里遇到了困难，需要陆家的帮助，硬着头皮，也只能去交这个‘朋友’。”
顾成枫蹲下去，把掉到地上的烟捡起来，扔回垃圾桶里，继续对温明的三观予以重击。
“有钱有势的豪门大家，什么都不缺，能讨好的方法，可能和你所理解的有些偏差，送自家小孩去当玩伴，就是其中一种。”
何止是偏差，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完全不一样。
温明尽力扯出个不太好看的笑容，“没事，你继续。”
“那天，我们这批过去陪玩的小孩都在陆家住下了，但一整天都没有人见到夜白，然后，我四处瞎跑，就撞见了令我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心脏发颤的一幕。”
“还记得上次你接的那个电话吗？”
温明怎么会不记得。
他一通数落完，骂得人挂电话之后，告诉他对方是现任陆董事长夫人。
简直记忆犹新。
“观众拒绝互动，继续说”
顾成枫，“……”
“角落里，一个年轻的漂亮女人，给了一个小孩一整套玩具，然后摸着脑袋，赞赏的说：下次继续把话告诉其他进来的小朋友，想要什么玩具，阿姨都给你买，要多少有多少。”
温明背后凉飕飕的，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正怀疑顾成枫是不是在说鬼故事忽悠他时，就听见了接下来的话。
“那个女人是夜白他亲爹的再婚对象，那个小孩，就是我进来提醒我的那个，而我，还不是第一顺位的旁观者，因为我前边还站着一个小孩。”
凉意直从细小的毛孔反灌进肌肉骨髓之中。
温明只觉得更冷了。
于是，深吸口气，呼之欲出的答案，伴随着温热的气息，说了出来。
“是陆夜白。”